第二天,李仲宣三人来到了玄妙观,观名源于《老子》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一语,位于江陵北门内西侧,北靠城墙。
进山门之后,一知客迎了上来。张乐告诉他,自己曾暗中许愿,要为玄妙观捐一笔维修香钱,今天,在这里吃顿斋饭,以了心愿。知客一听,自然欢喜,一路把三人迎进三清殿。
张乐三人上香,跪拜三清之后,捐了两千贯钱,从右侧大门出来。因吃饭时间还早,三人先在各殿随便看看。
来到玉皇殿,殿门外有四个彪形大汉佇立两边,眼睛在秦望身上不停扫视。知客上去告诉他们,这是功德主,刚捐了两千贯钱,现在去居士院休息。听见知客这么说,那几个人才放松警惕。
李仲宣望向殿内,只见一位头戴方巾,着一身洁净蓝袍的人,正虔诚地跪在蒲团上。一位高功正在为他诵经,请愿。
对于道教的一些法事甚是好奇,三个人不觉在一旁静静观看。知客悄悄告诉他们,这是“拜太岁。”
经过一系列仪式之后,法事结束,高功给跪在殿前那人,送上加持过的“太岁护身符”,那人郑重其是地接过,拜谢之后,系在身上。
此人站起身来,中等稍胖身材,脸白无须,三十多岁,只听他轻声问:“王真人何在?”高功法师道:“真人正陪两个高人,在祖师殿论道。”
此人脸现喜色,急切问道:“什么高人?可否为我引见?”高功法师脸现犹豫神情,最后道:“知府大人请稍等片刻,我先过去禀告。两位高人如果不喜打扰,贪道也无能为力。”
“好的!有劳道长了!”此人毫不介意,客客气气地道。
李仲宣一听,立刻心里明白了,对张乐一使眼色。张乐马上会意,对知客道:“有件事情,向道长打听一下。”
“无量天尊,居士有何事情,请讲!”
“我有两位前辈,住在这里,约我们过来,想请道长引见一下。”
“二位前辈长什么模样?”
“一位鹤发童颜,一位像个黑脸村夫。”
“你们真的是两位高人的朋友?”知客上下打量三人,似乎不敢相信。
“绝无半句虚言,道长带我们过去,一看便知。”
正在张乐和知客一问一答的时候,刚才那个高功法师,急匆匆的过来。“大人见谅,两位高人淡泊名利,不喜接交官府中人,实在不好意思。”
知府大人露出失望的神情。
张乐看了看李仲宣的眼神,走过去,对知府大辑手道:“不知大人有何要事,非见两位高人不过?如果实有必要,我倒可以为您引见。”
知府大人眼晴一亮,但随即又有点不相信似的看着张乐。“吾乃江陵知府宋之谦,高堂沉疴半年,遍求良医,未曾见效,日夜忧心;再加今年,乃本官命犯太岁之年,所以此来道观,一为自己求个太岁平安符,二为母亲求神许愿,本官也一向信奉道教,所以,一听有两位高人隐士在此,自然心生仰慕,想一瞻高人风范。”
果然是本地大官,张乐心喜,如此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如果结交到了这位知府大人,在江陵也就不怕别的官差来找麻烦,洞庭帮的事情就有办法解决了。
“大人一片孝心,让人钦佩,且随我来。”
到了祖师殿。知客让张乐等人,在外面稍等,然后进去禀报。
一会儿,张如梦,刘海叟走了出来,看着李仲宣等人,笑着过来招呼。旁边的宋知府才知张乐刚才所言果然非虚。
“两位师傅,这位乃江陵知府宋大人,想见识师傅,徒儿擅作主张,把他带过来了。”李仲宣向张无梦,刘海叟眨眨眼睛,一副调皮的神情。
张无梦,刘海叟初听李仲宣言语,有些不解,但一见李仲宣神色,估计他定有缘因,也就依言过来见过宋之谦。
“刚才正和真人谈论修炼一途,怠慢之处,还请大人见谅!”张无梦略作解释。
“二位高人果然仙风道骨,之谦今日得见,实乃荣幸之极。”宋知府显得非常谦卑。
刘海叟见宋之谦作为一介父母官,没有半点骄横之态,如此恭谨,心里喑赞。不过,见他面色,眉心忧结,仔细观察一番,终于直言道:“大人印堂晦暗,天庭涩灰,山根凹陷,有些发青,是否家有变故?有人身体不好?做事不能顺心如意?而且不久,恐怕事业也会遇到倒霉的烦心事情。”
宋之谦一听之下,又惊又喜,果然遇见高人了。马上整肃衣冠,躬身行礼道:“仙长所言极是,还请仙长指点迷津,为弟子排忧解难。”
“先把你的情况说来听听。”
于是,宋之谦把家里的情况,详细地告诉刘海叟。
“治病这种事情嘛,你可得找他。”刘海叟笑着一指张无梦。
宋之谦热切的眼光马上又望着张无梦。
王真人这时也道:“宋大人一向爱民如子,为官清正,对我道观也多有照顾。两位道友不如做点功德,前往宋府,看看老太太所患何病,病情如何,能否治疗。“
宋之谦再次躬身行礼,“请二位仙长驾临寒舍,弟子感激不尽。”
张无梦沉吟片刻,“好吧,我们过去看看。”
李仲宣道:“我也陪两位师傅过去看看。”
看见两位高人答应前去为母亲看病。宋之谦喜出望外,招呼手下,马上准备车辆。
张无梦,刘海叟,李仲宣到了宋府,穿过花园,来到后院一间内厅,里面用帷帐隔开,,一张床上,隐约可见一个妇人卧着。
宋之谦紧走两步,来到床边,轻轻呼唤,“母亲,有两位仙长过来给您看病了。”
床上的妇人慢慢睁开眼睛,两个丫鬟赶紧过去,把妇人的头扶起,枕头垫在脑后。
张无梦透过帷帐,只见妇人脸色枯槁,眼神涣散。对宋知府道:“老太太经常就这样在床上,没有下来。”
宋知府点点头,沉痛地道:“老太太腿脚浮肿,行动不便之后,背上又生了褥疮,一动就痛。所以,大家也不敢随便搬动她。每天听着她的呻吟,做儿子的真是心如刀绞。”
张无梦从背上的医箱里,取出一个制作精良的木制人形模体,问:“把老太太所患病的位置,和情况告诉我。”
宋知府唤过一个丫环,张无梦问一句,那个丫环就答一句。了解完老太太的病情之后,张无梦又用一根丝线,让丫环牵进去,搭在老太太脉博上,三指拈着,过了一分多钟,叹了口气,道:“老太太腿脚不便的时候,本来应该要让她多运动,每天给她用热水泡脚。在热水里面放些花椒,生姜,条件好的话,还可以用些食盐,这样促使血液循环,才能够让她的腿消肿。而她背上的褥疮,是长期局部地方受压,发生持续缺血,气血不道,而致皮肤溃烂坏死,长期压迫一个地方不动而形成的。本来要每天给她翻动,让她不能老是一个姿势。天天用干净的热水,给她擦拭身体,涂些药膏,这样才有可能慢慢好转。现在,她这么长时间在床上不动,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恐不久于人世也。”
宋知府一听,脸色惨白,“噗通”跪倒在地,“仙长,您一定要救我母亲性命,只要我母亲能够得救,弟子结草衔环,至死不忘啊!”
“大人切勿如此,您先起来吧,我尽力而为,现在,我给您开些药,您照我的方法去做。”张无梦赶紧把宋之谦拉了起来。
“现在最关键的是,先医老夫人背上的褥疮,每天给她翻动,用热水给她擦洗身体,天天用热水,放些花椒,生姜,食盐泡脚。这瓶蓝色的药液,每天用棉布蘸上,给老夫人清洗背上的褥疮,洗完以后,用这个黄色的粉末,涂在伤口上面。旁边那些没有腐烂的地方,就用这瓶,玉兰雪花膏给她涂上。老夫人的脚,有时间用热毛巾多敷,多给她按摩。另外这里还有一瓶口服的丹药,每次一粒,一天两次,是调理她的经络气血的。”
宋之谦接过张无梦的药,感激不尽,赶紧吩咐下人去打热水过来,给老夫人擦洗身体,涂药。忙完里面的事情之后,邀请三人来到前面大厅用茶,歇息。
宋之谦见李仲宣长得清秀可爱,有心讨好两位高人,赞道:“这位小仙童,玉质金相,英髦秀达,真不愧为高人之徒,让人羡煞!”
李仲宣灵机一动,道:“谢大人夸奖。刚才,我大师傅为老夫人治病,我二师傅能看出大人吉凶祸福。小子不才,也有一番话语想言明大人。”
宋之谦本随囗一句恭维,没想到李仲宣语出惊人,不由问道:“但请明言!”
李仲宣装模作样地仔细端详宋之谦一番,悠悠道:“大人命犯太岁,将有小人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