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步朝前,拱手道:“刚才,两位手下鲁莽,打扰了二位前辈的雅兴,实在抱歉!不知,二位前辈,可否休息一下,借道让我等过去?”
其中一位黑脸白须的老者,拈起一枚白子,落在棋盘上,鼻子抽动了两下,皱眉道:“好大一股腥臭味。”
耶律道隐苦笑道:“不瞒二位前辈,刚刚斩杀了一条大蛇,此等异味,乃我等人身上所出,腌脏了二位前辈了。”
“这小子说话,倒也客气,不如,咱俩起身,先让他们过去?”
另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道。
“不行,你看棋势差了,想找借口不下,是不?一定要把这盘棋下完。”黑脸老者断然拒绝。
“不知,二位前辈这局棋,大概还要多久才能下完?”耶律道隐仍然客气地问。
“这个可说不定,快则三,五个时辰,慢则三,五天。甚至么,一两个月都有可能。”黑脸老者慢条斯理地回答。
“这……”耶律道隐眉头微蹙。
“小子,如果你想快些过去,你来帮他下完,也可以。不过,一定要下赢我。”黑脸老者拈须笑道。
“好!我过来试试!”耶律道隐走上前来。看了一阵棋势,耶侓道隐伸手去那个黑不溜秋的罐子里摸子,一摸之下,发觉有些不对劲:那里面的棋子,都互相吸在一起,竟然还拿不动。耶律道隐暗中运劲,真气贯注指尖,两指夹住一枚黑子出来。
待他准备落子的时候,才发现棋盘的吸力更甚。耶律道隐又加了二分功力,才稳稳地将棋子落下,那棋子立刻就仿佛浇铸在上面一样。心里暗觉奇怪,对这两位老人的身份,有了好奇之心。
黑脸老头见耶律道隐神色自若,也暗自佩服,也接着下了一手,道:“后方危机重重,你不自保,反而孤军深入,不怕家园失守?”
耶律道隐展颜一笑道:“处处防守,顾此失彼,不如攻其必救。”
“好一招围魏救赵!不过,时间不等人。只要我只守不出,你就已经输了。”黑脸老者呵呵笑道。
两人你来我往,又互下了几手。
耶律道隐突然住手,躬身道:“前辈棋艺高深,晚辈自愿认输。”
“不过是占了先机罢了,普济高徒,果然名不虚传。”黑脸老者站了起来。
耶律道隐一听对方竟然说出师尊名讳,更加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问:“敢问二位前辈尊姓大名?”
黑脸老者突然神情肃穆,看着耶律道隐脸上,良久才道:“我观阁下面相,甚为阁下忧心。”
耶律道隐见对方说的认真,便道:“不知前辈看出什么端倪,可否为在下排解?”
黑脸老者望着耶律道隐刚才下来之山,良久,才重重叹息一声,道:“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妄杀灵性之物,有违天道。灵性越高,种下因果越深。刚才阁下所杀大蛇,乃伏牛山精灵,据说已近五百年,马上只待度劫成龙。而今,被阁下轻率妄杀,吾观阁下面相,阴煞之气浓郁,恐怕已沾蛇王怨气,种下因果。”
耶律道隐虽见黑脸老者说的郑重其事,但还是不以为然地,道:“人乃万灵之首,天下万物,皆是人之囗食。最后,人之归土,又为反馈万物。何况,我此次斩杀蛇王,取其胆,也是挽救天下苍生性命。吾不为私心,即使有何因果,也不惜此身。”
黑脸老者见他说的大义凛然,也不好再说,就问:“可否,将蛇胆一观?”
耶律道隐一听,哈哈大笑,道:“我早就知道二位前辈另有企图,何不早点说出来?既然,前辈跟我恩师有旧,我自然不会拒绝。”说完,从器囊里拿出蛇胆,用手托着给二位看。
鹤发童颜的那位老者仔细地看了一阵,道:“阁下费尽心机,准备拿此蛇胆作何用途?”
耶律道隐没好气地望了他一眼,道:“自然是用来做药,别说长生不老,延年益寿,总有成效吧!”
鹤发童鹤老者一听,痛心疾首地道:“荒唐至极!简直是暴殄天物。我问你:你就这么拿回去,不怕它途中变质?你准备用什么方法,把它的作用发挥出来?你又把它交到谁的手中?那个人的本事能做出延年益寿的神药吗?”
耶律道隐睁大眼睛望着怒气冲冲的老者,听他说完,饶有兴趣地问:“这么说来,只有前辈才有把握拿它做出灵丹妙药?”
“那是自然,如果他做不出来,这个世界,也就没有几个人能做出来了。”黑脸老者一脸傲然地道。
耶律道隐又仔细地打量了二人一眼,道:“现在,二位前辈尊姓大名是否可以相告了?”
黑脸老者挺直了腰,道:“吾乃区区无名之辈,刘海叟是也。至于他嘛?估计还有点薄名,张无梦,不知你听过没有?”
耶律道隐挠了挠头皮,尴尬地道:“两位前辈的大名嘛……唉!晚辈真的是孤陋寡闻,实在抱歉!”
“王爷,这两个名字,我倒有所耳闻。”旁边一个残血门的手下突然道。
黑脸老者正觉得有些失望,一听有人知道他们名字,立刻感激地望着那个手下,道:“快说呀!告诉他。”
耶律道隐也看着那个手下。
这个手下,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下黑脸老者,绘声绘色地说起来:
“据开封京城里传闻:有一天,三个进京赶考的秀才,从饭店里出来,看见旁边街上,有一个摆摊看卦算命的老头,正在招揽生意。于是,一时兴起,让老头为他们三个算一算,他们中间能否有人此次高中。老头首先让他们每人交十两银两。一见老头开价这么贵,三个人准备拔腿就走。但老头信誓旦旦:算不准,收一赔十。
三个秀才问了旁边卖药的老头之后,确信这个老头,一直都是在这个位置摆摊看卦算命。于是,三个人一人交了十两银子给老头。老头收钱之后,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让三人去猜,并说:‘天机不可泄露。’三个人只好回去苦苦思索。
待到开榜之日,三个人去看榜,竟然高中一人。三个人想起老头天机,恍然大悟,于是,惊为天人。在庆宴之时,这件事情被当作神话告诉来宾。有一来宾听后,却哈哈大笑。大家问他:所笑何事?他告诉大家:一根手指可以表达四个意思:中一人,正好可以理解为一根手指;中二人,理解为有一个没有中;中三人,理解为一齐高中;三个人都落榜,则一个未中。总之,一根手指概括一切。话音刚落,大家哄堂大笑。三人窘得无地自容。
第二天,三人气冲冲地去找那个算命老头,结果人去摊空,不过,这个老头的姓名,还是很快就被打探出来了,叫做刘海叟。因为这件事情,确实是名闻京城。”
众人听得捧腹大笑,只有刘海叟干咳不已,待大家笑声停顿,才喘过气来。
“这个张无梦——张前辈,你又知道他哪些传闻,快说来听听!”忽里台刚刚笑完,知道又有故事听,赶快催这个手下。
这个手下见大家齐刷刷地望着自已,故意吊一下大家胃口,问:“你们还记得刚才那个故事里,三个秀才问的那个卖药人吗?”
忽里台眨巴着眼睛,歪着头看了眼鹤发童颜老头,咧开嘴笑道:“难道是这位前辈?”
这位手下鼓掌赞道:“都统大人慧眼如炬,竟然一猜就中。”舔了舔嘴唇,继续道:“京城有一位富翁,眼看自己五十多岁了,却膝下无子。他想着:如果自己一旦不幸,这么多的钱财不能带走,那么美丽的妻妾,却要跟从别人。心里就闷闷不乐,时间一长,竟然憔悴不堪,,连茶饭都食之无味。这样下去,迟早会性命不保。他开始着急,可是,请了几个名医,病情却仍不见效。
后来,他手下一位庄客告诉他:街边一个卖丹丸的老头,经常为穷人治病,医术高明。于是,他让人去请那个老头,喔……就是张前辈。前辈看了他的病情,说可以治,但是要收药费黄金十两。富翁怒道:为什么穷人在你那里拿药,你分文不收?为何治病,却狮子大开口?前辈笑着解释:穷人命不值钱呀!所以,不名分文。而老爷你价值万贯,收十两黄金,我还便宜了呢!
富翁一想也是,付了医药费。
前辈于是让富翁把眼睛闭上,为他炼制药丸。不待片刻,拿着一粒乌黑腥臭的药丸让富翁吞下。富翁不好违拗,忍着恶心吃了。只觉味道古怪,几乎作呕。
前辈让富翁稍躺片刻,说病情马上见效。富翁依言躺着,闭目养神。没过一刻钟,突然,听见屏风后面有嘻笑打闹之声,定睛望去。隐约看见两个人在拉拉扯扯,一会儿,从屏风后露出一只雪白胳膊,和一袭裙摆,紧接着又传来女的声音:老不死的马上快了,你着什么急。一个男的身影在搂抱女的,露出一个后脑勺,竟是刚才为他医病的老者。而那个女的,是他最庞的小妾。
富翁一下子火冒三丈,怒气上升。奇迹般从床上爬了起来,到外面准备捉奸。谁知,哈哈大笑中,屏风撤开,哪有什么小妾偷情,不过是用的一计。
故意激怒富翁,让他把胸中郁积之气发泄,病情也就慢慢好了。
为了不让富翁再次犯病,前辈还作了一首诗给他: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好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自此以后,富翁大彻大悟,终日广施善德,扶贫济困,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如此说来,这位张前辈还真的值得我等敬仰!”忽里台正色道。
“呵呵……承蒙谬赞!”张无梦拱拱手,一脸自得。
耶律道隐看了那块拦路的大石头,足有千金之重。联想他们能够早早守在这里等候,肯定早已看到战斗场景,知道自己定从这里经过,而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让自己毫无觉察地部署好这一切,武功也肯定惊世骇俗。并且,他们还能一下子说出自己师父名讳,绝对是世外高人。
当下,不再迟疑,单刀直入地问:“二位前辈,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了吧?不是强人所难之事,晚辈可以考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