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港镇,有两家大姓,一户姓周,另一户姓许。两家以前,也经常因为山土相邻,而产生纠份时常发生冲突,甚至械斗。后来,两家甚至发展到,任何领域都要一较长短,论个输赢的地步。所以,这官港镇,东流县,不管是做生意,还是读书当官,有姓周的,必定就有姓许的。以前,两家的势力,也最多不超过州县,一直保持着平衡,没想到,这几年,许家突然出了一个大官——许景,先任崇文馆校书郎,而今做到了监察御史。再加上,许显德勾结官府,结交江湖人士。野心极大,处处压制周家,恨不得做到一家独大。”
李仲宣笑着问:“你一个女的,足不出户,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丁文茵毫不介意,说:“我们金家住在这里,也有几十年了,何况,周家,许家,也经常要到我家来租马,租车,请我们金家的壮丁。昨天,你也看见了,我们金家的壮丁,不但身强力壮,而且吃苦耐劳,悍不畏死。所以,那些需要长途贩运货物的,在东流,都是找我们金家。”
“哦!原来你们金家是做马帮生意的。”李仲宣道。
“是啊!不然我姐的才貌怎么为在东流遐迩所闻,周家,许家的媒人接踵前来提亲,没想到,我姐却选中了我姐夫周玉铭。”
李仲宣问:“那另一个没选上的是谁呢?”
金文茵回答:“就是许显德,他父亲还是许家现任族长,因为家族的背景,拿到了东流的榷盐权,如果谁家想跟他争东流的椎盐市场,就会遭到他家的无情报复,所以,没有人敢跟他家竞争。除了卖盐这种垄断暴利行业之外,他家还有许多田产,酒店,青楼,赌场,高利贷生意。是当地数一数二的豪强。可是,许显德这个人野心非常大,看到我姐夫的生意也做的不错,又想染指贩运贸易这方面的生意。他开始向我姐夫示好,想入股我姐夫的生意。但是,我姐夫很清楚他的为人,拒绝了他。他这个人城府很深,所以,我估计这次事情,肯定是他的阴谋。如果,把我姐夫关起来,定罪,以后,我姐夫的生意就变成他的了。”
“而且,贩卖私盐罪:一斤以下,罚脊杖三十,配役三年;一斤以上,决重杖一顿,处死。”韩羽忧心忡忡地补充道。
我靠!这比现代的贩毒罪还要严重。李仲宣心想。
“既然是受人陷害,周氏家族应该不会袖手旁观吧?总该插手帮忙吧?”韩俛问。
“就是不知道许显德已经拉拢了多少周家的人,这里面的关系复杂的很。”韩羽道。
李仲宣问:“既然,周公子情况这么严重,你们现在怎么应付?”韩羽苦笑着说:“现在,只好等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再做对策。偏偏我又新婚,明天又要和文茵归宁。”
李仲宣想了一下,说:“不如这样吧:我们现在也赶去县城,了解一下那边的情况。”
“那真的太好了,太感谢各位了。”韩羽一听,惊喜地说。
丁文茵向李仲宣深施一礼,说:“昨天,得蒙各位相救,今日,又劳各位去施救我姐夫,此等大德大恩,我夫妻没齿难忘。”
韩羽也跟着行礼,说:“公子气度不凡,一见,就非常人。能得公子相助,实乃生平有幸,公子以后有何调遣,但凭吩咐。”
“贤伉俪言重了。”李仲宣让他们平身,接着说:“大家投缘,即是朋友,不必太拘礼仪,朋友有难,定当鼎力相助。既然,事情紧迫,我们现在就赶去县城。”
“这样甚好。”韩羽一展笑颜,爽郎地说:“公子此去,可在云来酒楼安顿,那是我的产业。现在,我就为公子准备,让府中管事陪公子几人一同前往。”
“好!事不宜迟,我等立刻出发。”
东流县名由“大江曲折来,到此始东流”诗句中“东流”而来,地形奇特,东边依山,西南临湖,西北濒江,形成半岛。县境长江为金陵管钥,凡下游有事,东流则长为冲要,自秦汉以来,大小兵事无数,争掠不休。
李仲宣正是认识到东流的战略位置,所以才这么关注周玉铭的案子,一路上,他心里有一个计划在酝酿之中。
从历景山庄至东流县城不过四十多里路。县城沿江而建,没有城门,一条直街,两边又分出去几条小街,县城没有多大,曾有戏言:堂上打板子,四周都听见。
云来酒楼就座落在县城大街的一个路口,酒楼前面两层,供食客就餐,后面院落的三排房子,可以住宿。
云来酒楼的王掌柜,听说是东家安排过来的贵客,立刻张罗着为李仲宣几人安排上房。因为韩俛要时刻保护李仲宣,最后,四个人住两间上房,两人一间。随同前来的管事,留下一个包袱在客房桌子上后,回去复命。
李仲宣把包袱打开一看,果然是金灿灿的元宝,二十锭,足有十斤。李仲宣笑了笑,离开池州,朱令赟送给自己的金银珠宝,至少值一百斤黄金,现在,韩羽又送这么多钱过来,短短几天,自己就变成富豪了。不过,李仲宣明白,要做大事,离不开钱。所以,也没有矫情,全部收起,交给秦望保管。
四个人在桌子边坐定之后,李仲宣突然正色对张乐说:“我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是什么身份。我现在不会查问,到时候,相信你自然会告诉我。但是现在,我收留你,并不是需要一个溜须拍马的小厮,我身边的人,都必须是能独当一面,出类拔萃的英杰。你现在年轻,我可以给你机会成长锻炼,但是,你如果自己不上进,不学无术,你就不可能再呆在我身边。你现在可以考虑清楚,是愿意跟我,还是过你的自由生活?"
张乐也一改平时嘻皮笑脸的样子,抿着嘴唇思索了一下,站起身体,双手抱拳,屈膝单腿下跪,声音坚定地说:“张乐誓死追随公子,绝不反悔!”
李仲宣伸手把他拉了起来,高兴地说:“好!你现在是我们的人了,我也不瞒你,我是南唐皇子李仲宣,你左边这位是韩俛,中书待郎韩大人的公子,你右边这位是秦望,一身功夫你也见识过了。”
听完李仲宣的介绍,张乐震惊得一时回不过神来,但立即内心狂喜。李仲宣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现在回到了你的地盘了,一会儿去街巷,市场,码头,探听关于周玉铭案件的消息。”
“是!”
李仲宣吩咐秦望拿了五两银子给他,张乐喜滋滋地出去了。
“秦大哥一会儿去赌场,青楼,客栈,这类场所去打探周玉铭的案子吧!”李仲宣笑着对秦望说。
“为什么让我去这种地方?难道我在殿下心目中就是个酒色之徒?赌鬼?”秦望尴尬地说。
“不不不……秦大哥千万别误会,我们这几个人,只有秦大哥江湖经验最丰富,那种地方鱼龙混杂,稍有不慎,就会露出马脚,也只有秦大哥才能处理那种复杂的局面。”李仲宣笑着解释,最后,又压低声音说:“经费公家报销。”
“好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先走了。”秦望话音一落,人已出门。
“殿下真的以为他不愿意去那种地方?”韩俛忍不住问。
李仲宣摸了摸鼻子,说:“韩兄总算是踏进红尘,熟悉江湖事了。”
韩俛好奇地问:“殿下又是从哪里懂得这些学问的呢?”
李仲宣高深莫测地一笑,说:“韩兄相不相信那些神鬼之道?”韩俛摇了摇头,说:“也许我道行太浅,未窥其中门道,所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李仲宣点了点头,道:“没错,许多神秘的事情,都是解释不了的,没有遇见,不能说没有,世上的奇人异事何其多也!令师也即其中一位。”韩俛缓缓点头。
打消了韩俛的疑惑,李仲宣继续说:“现在,我俩去县衙,看金傲,凌子豪他们有没有在哪里,从哪里了解一下案子目前的情况。”
“好!”
两个人出了酒楼,朝县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