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坐立不安，不自然的在座椅上挪了挪。
纵然他见多识广，也有很深的城府。
现在表情上也露出无法言喻的惊骇之情。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督办此案的包小天居然这么专业。
不，这不单单说是专业了。
而是精明。
在他看来！
官府的官员，尤其是刑名师爷跟开封府的官员。
大多数都是愚蠢不堪。
大宋年间，不知道有多少案件被定成冤案。
甚至很多无头案件更是草草了事。
唯独包小天，在老头记忆中，包小天只去过一次江府。
却把案情细节分析的有理有据。
甚至让老头觉得，案发时，包小天可能就是旁观者！
只是他无法想象包小天那强大的推理能力，以及那洞若观火的洞察力。
包小天说完，老头心里的防线就已经崩溃了。
他还觉得包小天知之不多。
而且江家以及失去一个少爷，不能再掉人了。
是的。
这些年老头虽然是江大少爷的管家，可他同样是江家的管家。
他忠于江大少，也忠于江府的偌大家业。
他确实知道点什么。
可是他最纠结的就是，即便把江忘川高发了又能如何？
到时候江府就会一蹶不振，甚至彻底破败。
再加上，老头也觉得自己作为少有的知情者，在包小天面前待价而沽也是可行的。
故而，他从未把督办此案的包小天放在眼里。
直到如今，他已经确定，包小天邀请他，就是让他做证人。
没错，包小天无法依靠江忘川跟江流的对话去江府拿人。
他也无法靠着胡奇的交代，就把幕后黑手锁定在别处。
可是有证人，证词。
再加上胡奇的口供。
那江忘川就无法推翻此案了。
“包大人，首先老朽绝对不会陷害大少爷。”老头叹道。
“这我知道。”
包小天微微颔首，问道：“你说点其他的吧。”
“其实包大人也没有询问的必要，这样吧，老朽答应你，会作证的，前提是你把案件查的水落石出。”
包小天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笑着点点头。
现在，对自己来说，最关键的一环已经得到保证了。
剩下的，就是抓人了。
只是桌上的酒菜不能浪费。
卸下心防的老头跟包小天推杯换盏。
酒过三巡，老头说话已经有些打颤。
“包大人，您对江府的产业了解多少？”
老头脸上带着凄凉的笑意。
不等包小天回答，他便狂傲的说道：“老朽自十七岁跟了江家的家主，刚开始是做豆腐起家。”
“这些年，家族日渐强大，又得益于各地布政使的关照，所以江家在茶，盐甚至粮食行业日渐做大。”
“家业大了，难免就要有所分歧。”
“江忘川说他厌烦做生意，其实那就是自欺欺人的谎言。”
“而江大少爷的手中攥着的是祖上传下来的生意！”
“他自然不会让江忘川染指。”
“毕竟，他江忘川不学无术，当年老家族病危之时，明确叮嘱老朽，要一力扶持江大少，莫要把家业交给江忘川。”
“当年，大老爷在世的时候，只管负责江忘川的吃喝玩乐，要多少钱都会给他，唯独不给他产业，就是因为，那个蛇鼠两端的家伙他不行！”
老头越说越是气愤，不禁愤慨的拍打起桌子。
包小天微微皱眉，安抚道：“你喝多了。”
“不，老朽没喝多，这些都是事实，包大人，现在老朽也没有那份执念了。”
“老朽之前守口如瓶，是不想让江老太爷的家业就这么倾倒。”八壹中文網
“如今看来，江府有不肖子孙，留着家业又有何用？”
“老朽恳请大人速去缉拿凶手，明正典刑。”
看着老头神态激愤，包小天知道，对方不但没喝醉，反而更加清醒。
一壶花雕酒已经见底。
包小天返回衙门，叫醒了金翎。
“去抓人吧。”
“啊？凶手锁定了？”
“嗯，速去拿人，让丁三和你同去。”
“是。”
金翎应声回应，肃然起身离开衙舍。
丁三只感到自从被包小天使唤后，连番倒霉。
先前他跟鱼幼夔去码头缉拿胡奇。
险些负伤。
反而连带着鱼幼夔受了不少的伤。
现在，他叮嘱手下把守各个路口，自己则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刚刚在婆娘的照顾下洗完澡，打算好好的跟媳妇暖一暖炕头。
忽然，金翎就悄无声息的翻过院墙，直接砸起他的房门。
“他娘的，谁啊？”
“是我，金翎。”
一听是金翎，丁三便不敢怠慢，急忙回道：“出什么事了？”
“包大人招你去抓人。”
听说包小天要自己出差。
丁三心中的懊恼骤然扫清。
当即捏着娇妻的下巴说道：“娘子等我，我去出个公差，马上就回。”
安抚好婆娘后，丁三出了门。
很快他傻眼了！
他家的院子外面，围了十几名胥吏。
带头的人坐着轿子，正是包小天。
“丁三。”包小天笑道：“打扰你跟婆娘之间的好事了，不过也没办法，有一份功劳需要你去认领。”
丁三点头道：“包大人吩咐，卑职不敢怠慢。”
“好，此事办成，本大人为你请功。”
听说公私分明，就连一针一线都要分的清清楚楚的包大人要为自己请功。
丁三心底顿觉不妙，问道：“大人，此番是保外还是抓人？”
“自然是拿人！”包小天微微一笑：“捉拿钦犯。”
“你与金翎随本大人一同行动。”
“是。”丁三答应一声，跟着包小天往江府告奔。
看到江府白帆素蜡的围墙，以及吊忏的白灯笼，丁三目光一怔：“抓江府的人？谁啊？”
包小天沉声说道：“杀害江大少的幕后黑手就是江家的纨绔少爷江忘川。”
“啊？怎么是他？”
丁三看着面色淡然的包小天。
打心眼里敬佩不已。
这位是真的铁面无私啊。
什么地方都敢闯啊！
最关键的是，他这几天履行公务，压根不知道包大人拿到证据的事情。
难不成，靠推理就要去拿人？
关键江家正在办丧，若是冲撞了满府家丁，还要抓剩下一位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