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翎却摇了摇头：“不，那只是明面上的。原先的城防军自然会听从他和司统领的命令，可就像是我说的那样，这也只是明面上的而已，事实上，当时的情况一定要比这个复杂更多。”
“我们之中，一定有人出了问题，才能让这么多人堂而皇之的进城，并且进城之后还能隐匿身形。”
包小天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忍不住问道：“那你觉得是谁？”
“我不知道，需要调查，可只要有一个领队之类的人被收买，就意味着下面一层的人全部被收买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包小天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苦闷感，他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在想什么，金翎的猜测或许是对的。
昨晚叛军入城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在城中部署下来。
千万不要小看这一点，大几千人的部署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可他们确实做到了！
包小天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只要问一下南如枝在这一次行动的负责人，不就全都知道了？”
金翎摇了摇头：“鱼姑娘先前也想到了这一点，中午的时候就问过了，他们的人不知道，而且这一次的行动几乎都不需要高层之间见面，就算是有，也是下面人的事，就算是盘问起来，也不可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的。”
也是，南如枝的重心可不是拿下汴梁城，他们没有必要花这层心思在这层上面。
“这件事先不要传出去，你们的人也要守口如瓶，我再去问问谢鹿，他若是肯说出来，一切就简单多了。”
可金翎却拉住了他。
“但如果是以前骁骑营的人呢？你觉得他还会告诉你吗？”
包小天愣住了，忽然笑道：“那就没有必要找出内鬼了……”
金翎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还是不甘心的说道：“万一你昨晚真死了，可就被自己人出卖了，难道你就一点不生气吗？”
包小天摇了摇头：“昨晚是挺气的，可现在想想，我又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整件事从我看来，都只是有理有据的，他们起兵谋反，也都是在情理之中，我虽然知道很偏激，可人家自然有他的道理。”
“至于愿意帮他们的人大有人在，我们就算是查，又能找出多少？总不能让骁骑营原先的旧部全部撤出汴梁城吧？这样又把司文斌放在了什么位置上？”
“他们昨天才刚打赢一场硬仗，现在还没恢复过来呢，我们刚把人的名字记在功劳簿上，又要人家退出汴梁，这是人能干出的事儿吗？”
金翎皱着眉头，她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可心里就是不得劲。
包小天见她还在生气，只好笑道：“你要是不解气，等司文斌恢复好了之后，你就臭骂他一顿，来发泄你心中的怒气，可以吧？”
金翎翻了个白眼。
“我可下不去嘴，昨晚要不是他，汴梁城已经易主了，这样过河拆桥的事，我可做不出来。”
“那这件事就先不追究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处置谢鹿。”
金翎看着包小天，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不对劲。
“听你这声音，你是知道怎么做了是吗？”
包小天点了点头：“我想让他留在汴梁。”
金翎一听这话，顿时紧张的摇了摇头。
“你是疯了吗？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民众们是如何谈论他们？我们要是把他们留下来，再过两天你就知道了，那些民众的口水都能把你淹死！”
“更何况，昨晚死了那么多的兄弟，你当真司统领不心痛吗？上午他就是因此气急攻心的，想到不能为死去的兄弟报仇，你知道他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包小天也颇为纠结的回道：“我当然是知道怎么一回事，可现在的情况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我想你是明白的，现在朝廷动荡，原先兵部旧部的人知道不少的辛密事，我们要是能从谢鹿嘴里知道一些，不就算他戴罪立功了么？”
金翎冷哼道：“话是这么说，可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
这也是包小天颇为惆怅的地方。
这谢鹿是死脑筋，根本不晓得转弯，先前这件事就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包小天还真不能把宝都压在他的身上。
“算了，先关着吧，走一步看一布，我就不相信，一点办法都没有。”
金翎也跟着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局考虑，可现在的局势已经失控了，今天增援兵马一到，你知道他们都在议论什么吗？都在说朝廷的不是，甚至公然辱骂圣上！”
这个时代，天子就是一片天，不管他在朝中如何无作为，也不敢有人在背后议论，唯恐惹来杀身之祸。
可昨天所发生的一切，不仅激起了民愤，更让那些士卒心里不痛快。
说到底，不都是朝廷的锅？
包小天也知道，朝廷此前实在过于放荡不羁了，才埋下了不少的祸患。
但现在小皇帝已经在尽力弥补了，他也不好在这方面追究太深。
“他们那些人也就是嘴硬，硬是拖到今天上午才来，离的才一百多里，他们要是快马加鞭，破晓前就应该到了的。”
金翎瞥了包小天一眼，无语的回道：“他们不是回家探亲，是来打仗，快马加鞭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大部分都是步兵，你让他们把鞭子抽自己大腿上吗？”
顿了顿，金翎又说道：“那些人都在城里安顿好了，正好城防要补强，他们大部分人都会留下来。不过还是和之前一样，实施自愿原则，好消息是，大部分的人都愿意留下来。”
包小天瞥了她一眼。
“这里是天子脚下，在这里驻守，比他们先前扫荡山匪更容易立下战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金翎打断了。
“得，跟你说这些犯不着，你还是先去问问谢鹿吧，要是再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晚上那些百姓又会再次聚集到官府门口讨要说法了，到时候你杀还是留都会被人抓住把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