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鹏举的格局在渐渐扩大,他已能从表象看出背后。
扬州安定,百姓于安定中渐渐让日子富裕起来了,这才有闲暇去学院学些文化。
反观宁州则因持续陷入动荡,百姓的心思除了谋生之外,就是为了防备征战而挖洞保命。
哪有心思像闲人那般,有闲暇去读书?
“要是宁州不是边城就好了。”岳鹏举叹息一声。
学院外头的坊街上,来往着颇密集的巡守营士。
大多看似游手好闲没事做一般,有的还坐在茶摊里头,一边互相闲聊着,一边喝着粗茶水。
茶摊摊主也不像以前那般,瞧见兵老爷就害怕,偶尔还能跟兵老爷们说说笑笑。
“各位兵老爷,你们最好天天来我这儿喝茶,守着学院的门。”
“里头的学童以前都是给大户人家放牧的,还是知州派人将那些牧童从大户人家中带走,安顿在了学院里。”
“瞧瞧,他们都不敢出来,上学放学吃饭睡觉都在里头。”
“放心吧,”一个巡守语气随和道:
“我们三十营五百号人奉命守在这儿,不会有人再敢来闹事。”
岳鹏举偶然听见几句对话,对话平和,但也能听出来,之前学院是被闹过事的。
他又信步朝太学监走去,太学监里头,一片说笑嘈杂。
出身好的青年大多都在里头,被地方太学监任命为从九品的迪功郎。
似乎朝中还没中断向太学监支付经营资金,或者说,仅凭他们自己的家财,就足以支棱起太学监持续存在。
“早前州府的人来了咱家,不由分说就将睡在牛棚里的牧童都带走了。”
“还说禁止买卖牧童,家里成千上万的牛羊,总不能自己赶,你们家是怎么处置的?”
“还能怎么处置,从吐蕃弄来吐蕃人的奴隶呗,他们连话都不会说,用来放牧是极合适的。”
“哎?真的假的?可有渠道?”
太学监外头,岳鹏举一听到太学生竟然对境外如此熟悉,顿时敏感起来。
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咱们宁州东边、南边,都接壤吐蕃,北边接壤夏国。”
“祁连山东侧没人戍守,是个无人之境,走那儿过境,南下吐蕃还是北上夏国,都通达无阻。”
“谢谢了!老兄!”
“我这就回家去,让我爹去瞧瞧!”
岳鹏举迅速闪身掩藏起自己,此行不虚,至少打探到了通达境外的秘密通道。
……
内阁会议,一群苍老且满脸困倦的内阁成员,捧着手里的册子,逐个政令的相互商议。
主持朝政,还要兼主持战区,以及其他各个方面。
劳累程度比三年前强太多。
以前入主朝堂的重臣,基本只要动动嘴皮子和脑子就能舒适做官。
现在不同了,光是处理各地方递来的事牒,繁杂的事务,就足以让他们渐渐白头。
包小天除了管理地方、构思政令,朝中的一切开支,以及地方需要的钱粮,都要他来解决。
理论上压力比别人大的多。
但他有郑州和南阳兜底,钱粮方面倒不算什么压力。
各战区辖内的重点州城经营起来后,为了保证中央集权,包小天不同意各战区各自负责各自境内的钱粮之需。
以免本就一分为二的宋国,又再次四分五裂。
财权由朝中统一管控,各州城的政策也必须通过内阁会议后,才能落实到地方。
“过去这几个月以来,选定的十七个州城,都已完成州府学院的建设,且已有大批学子于学院求学了。”
“我打算基于州府学院的基础上,新增报局,刊发有思想有启蒙意味的文章,以实现民智的觉醒。”
“诸位如何看?”
李纲托腮打盹,因疲惫而无精打采的听完后,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只要别干涉他主力抗金就行。
过去三年来,金贼虽被打怕了,再不敢南下。
但李纲认为金贼这等蛮夷,就是必须持续敲打,才能持续长记性。
纵然金贼不敢再南下,但李纲的北部战区也没闲着,车轮战般不断碾压金国边境。
让金国想消停都不得遂愿。
北部战区被裁兵后,虽只剩十万兵力,但包小天“弥补”式的将所有烧夷弹都布局到了北部战区。
有了这个大杀器,北部兵力就是再少,也足以对金国形成降维打击。
但图谋收复幽云的话,实力还是不够。
因为火攻只能大面积杀伤敌寇,也能以火攻围城的形式攻城。
但兵力不足的话,很容易被侧翼突袭、尾后包抄。
李纲不得不为了保住本就不多的兵力,精打细算的对金国发起成本极低的威慑。
“报局……咱们谁有那闲暇去写文章啊?”户部尚书宗颖开腔泄气道,沉重的眼皮子时不时坠落合上。
包小天笑了笑:
“谁说由我们来写了。”
“若能设立报局,每日刊发大宋日报,将政令也刊登于其上。”
“此能使百姓更懂法,及时知晓境内的一切政策变动。”
“现在,境内的读书人越来越多了,我们中原人向来擅长思辨,都是有思想之人。”
“有了一定的知识启蒙后,哪怕是乡野匹夫,或也会产生自己的思想。”
“我们应当以此鼓励百姓对读书更燃起热忱。”
鹿可镰不敢苟同,他并不觉得平头百姓的脑子里能产生什么好思想。
“太学生倒是有这个能力……”
“谁都能投稿,若稿件被采用,学院应向百姓支付稿费。”
……
黄州,渐渐成了聚集人口规模最大的州府学院一侧、,忽然又有了扩建的动静。
直到“黄州报局”的牌匾挂上之后,学院的学子才知道新建的建筑是用来做什么的。
国子监监直欧阳澈一收到风声,就立刻兴奋的去了永安县寻陈东。
“州府新设了报局!我们可以在上面发表自己的文章了!”
陈东闻讯大喜:
“那书写的纸张,是学院提供?构思文章,可是需要不少纸的呢。”
“……”欧阳澈语塞:
“造纸厂就在学院一侧,一刀纸不过百钱,你的县令官职,月奉有一万钱之多!”
“哪里可能买不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