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主带着人在州府内外找了好一通,这才从桌子底下把瑟瑟发抖的知州大人找到。
知州显然还从没打劫的血腥场面中回神过来。整个人不停在发抖,眼神恐惧万分。
家主哭着把自家被土匪血劫一空的悲惨遭遇向知州大人哭诉,并请求知州出兵剿匪,追回惨重的损失。
知州大人浑身颤抖,受到的惊吓久久难以平定:
“瞎、瞎、瞎了眼的东西,没看、看见,知州府也被、抢、抢了吗!”
……
“哈哈哈!”
“比起早前的挣诏安钱,这钱‘挣’的更痛快!”
某座荒山的山脚处,宋江和张清哈哈大笑着喝着抢来的美酒和肉。
跟随他们而来的上百号人,都是在南阳时,晁盖亲自给他们挑选的可信任之人。
奉命来洪州劫富济贫,初时还有些顾虑和担忧,隐隐感到刺激。
直至一夜之间将王姓大户家洗劫一通,上百号人一夜都没能将王家的家产全部搬完。
山脚堆满了金银财宝,还有规模更浩大的粮产。
二人内心的顾虑和担忧,早已转为愤怒。
“这些为富不仁的东西,家中金山银山,周围百姓却连饭都吃不饱!”
“喝!”
宋江气怒中大喝一声,“嘭”的一下将酒碗摔碎在地。
张清也有气怒,但看他这么气,自己反倒平静了些。
他转头看向随行的同僚们,同僚们正在提笔哗哗书写着传单。
眼看着“传单”写的差不多了,再看天色行将蒙蒙亮,他对宋江开腔说道:
“走吧老宋,事儿还没办完呢。”
天亮前的一个多时辰里,宋江和张清指挥着百余随行,将抢来的粮食和金银财宝,均分成一万份。
连夜将均分好的钱粮,悄无声息的摆到附近村庄的农户家门口。
除了钱粮之外,还夹着一张字条。
其实村里的人都没有睡,做农活的百姓,通常在天蒙蒙亮之前,就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律早早苏醒了。
各家各户早早醒来的百姓们,一边活动活动因种地而酸痛的浑身上下,一边醒神准备起床。
但没活动多久,他们就察觉到了门外有杂乱但轻微的脚步声。
初时,他们还以为村里又要遭难了。
但不知过了多久后,外头的动静渐渐偃息,稍微胆子大一些的田壮便瑟瑟缩缩的打开门。
本是想探看一通外头的动静,却意外瞧见自家门口,竟然摆着两个装满粮食的麻袋?
还有一个小布包?
为家中缺粮愁苦已久的田壮,看到粮袋的第一反应就是兴奋,血气都激动的冲上头顶。
拆开一看,里头果然是粮食不说,竟然还都是他们根本吃不起的白花花的精米!
再打开那个小布包,入目的赫然是刺眼的金光银光。
田壮的呼吸都快要停了,他赶忙将钱粮都拖进自家,做贼般探看一圈外头,便将家门死死关上。
随后晃醒还在熟睡的憔悴媳妇儿。
“媳妇儿!咱们发财了!”
“定是老天爷终于知晓咱们农户的辛苦!夜里派了天神下凡!给咱们送来了这么多米!”
“还有金子!”
田张氏睡眼惺忪,直至金灿灿的金子摆在面前时,她这才惊讶的瞪大双眼。
“咚咚咚!”
突然之间传来的敲门声,把田壮和田张氏吓了一大跳。
“大壮?在家吗?”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相熟的同乡同辈的远亲田旺:
“闹鬼了这是,刚才咱起床出门,家门口竟然摆着两麻袋的大米,要命了要命了。”
“这东西肯定不干净!要是处理不好,咱们怕是小命都不保!”
这话音的提醒,让田壮瞬间清醒了些。
是哦……天上哪里可能掉大饼,不知哪儿来的钱粮,要是就这么私吞了。
恐怕吃不了也要兜着走。
他赶忙开门放田旺进来,谁知田旺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还有其他田氏亲族。
“大壮,咱们田家就你读过两天书,你快瞧瞧这纸上写了啥?”
田壮懵懵的这才想起那张字条,他赶忙将字条抽出来摆在面前——
“黄州义匪经,劫富济贫民,鉴洪州无道,黄州可安居。”
“啊?啥意思?”一位同辈疑惑又慌张:
“义匪?也就是说……咱们家门口的东西,都是山、山匪、打劫来分给咱们的?”
“这咱要是留了,等官府和那些大户追查过来,咱们还想活?!”
“留个全尸都难!”
钱粮带来的惊喜并没有持续多久,恐慌就在整个村子里蔓延。
众人叽叽喳喳不知所措,可一想自己的日子确实本来就过不下去了。
早前他们还能因着靠近长江而圈水滩捕鱼。
结果官府二话不说就将坊街洗劫了一通,收他们渔获的商户死的死、跑的跑。
连他们的渔获都被抢了个干净。
逼不得已,只能在村里开荒谋生,本来就吃不饱饭,不知道哪天就要被饿死。
忽然出现的钱粮,留下可以让自己一家老小活下去。
可留下又肯定会被官府追查过来。
村里人惶恐不安了大半天,叽叽喳喳议论了半天。
终于有胆小的人逼不得已,率先携家带眷,还带上了好不容易获得的钱粮,冒险信一回那字条上的话。
乘着现编的竹筏往北边逃跑。
短短几日,恐慌便使一个个村落变成无人村,整个洪州的百姓几乎都跑了个干净。
变成一座清寂的空城。
……
黄州知州府外,陈东和欧阳澈满怀壮志,背着行囊来到此地。
怀里小心保存着包小天签发的任命文书。
站定于知州府外,定睛看了好一会儿知州府的牌匾,这才踏着坚定的脚步入内报到。
“在下陈东,乃是内阁新任命的司户曹总管,兼永安县县令。”
“在下欧阳澈,京畿国子监监直,受朝中直派而来。”
务公院内,梁庆路正在批阅一份份各处递来的事牒,忽然就来了两个年轻人。
初来乍到,便嘹亮着嗓门儿自报家门。
“司户?”梁庆路眯着眼,他来黄州赴任时,并没有带多少人过来,司户总管还是他在地方任命的。
属于官外的吏编。
看样子朝中是要连吏编也要统管了。
挺好,本来就人手不足,内阁派下来的,应该都是能干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