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小天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紧张的看着鱼幼夔。
“当时渔夫还要准备第二天出海要用的工具，于是就离开了江大少所站的那个码头，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但是在这个时候还听到有人在说着什么，渔夫也没有听清楚，然后第二天风平浪静，第三天的时候，江大少的尸体就被打捞上来了。”
鱼幼夔说到这里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随即才接着往下说。
“请注意听，当晚渔夫在码头的时候，还听到有人谈话的声音，可却没有听到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按照他刚才的回忆，他觉得声音传来的方向，是在码头下面，也就是江大少前面所趴着的地方。”
金翎皱紧了眉头，问道：“后来他有见到什么人吗？”
“没有，那天晚上他就在船上，一直休息到第二天早上，都没有听到有什么动静，和别的码头船家说的话基本都吻合。”
包小天整理了一下思绪，随即回道：“所以现在的两个重点是，当晚江大少去码头之前，也到过南岸，按照曲丘尸体的腐烂程度可以推测，死亡时间最少是在七八天之前，也就是说在谢鹿起兵之前。”
“那么从这一点上判断，江大少之后去到南岸的时候，曲丘的尸体一定还在南岸，他去那个地方，可能也和曲丘有关，之后回到码头的反常举动，一定也是和这件事有所关联。”
“他见到了尸体，然后才会以一种极其特殊的跪拜方式出现在码头上。”
金翎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
“那么第二个重点就是，当时在说话的人，是凶手么？他躲在码头的下面，也是在江大少所站立的位置下面，出手的时机只要稳准狠，的确可以能瞬间制服江大少，毕竟江大少不会武功。”
包小天说到这里，自顾自的又摇了摇头。
“不对，江大少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如果是被外力打晕或者是抗走，身上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曲折离奇了，包小天觉得自己的脑细胞快要不够用了。
“不对，我们好像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这里面有很多的漏洞，那名船家既然能判断出那是有人交谈的声音，为什么会忍着好奇心不去听呢？反而回到船上呢？”
包小天看向鱼幼夔。
而鱼幼夔解释道：“我当时也是这么问的，可是那个人却说，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那个时间段都是涨潮，海浪拍击海岸的时候，或许也能听到声响，他误以为是海浪的声音。后来尸体被捞出来之后，他才觉得不对劲，也瞬间联想到那是有人说话的声音。”
可是包小天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这个线索很是隐蔽，若是这个人不说，恐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关键问题是，这个时间点，为什么恰好就有一个人出现在那里？杀害江大少的凶手一定是高手，连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吗？谈话的声音会远远高于海浪拍岸的声音？”
这个问题也得到了金翎的认可。
“没错，假设我们认为这个口供是对的，那么线索到了这里之后，就出现了很多无法自圆其说的矛盾。比如谈话的人是如何在码头下面谈话的？下面都是水。”
“今天我带着人把周围都转了一圈，那下面绝对不可能藏人，所以如果是在水下的话，即使他们用特殊的方式说话，岸上的人也不可能听到。”
鱼幼夔有些愣住了，转而反问两人。
“那这个口供是假的？”
包小天摇了摇头。
“有一定真实性，但被人添油加醋了。我觉得唯一正常一点的就是江大少去过南岸，也知道那里死了人，但他第一时间没有选择报官，而是回到码头，这个动机很奇怪。可假设他不知道南岸有人死了，又为什么去那个地方？”
“金翎此前调查过江家背景，南岸那边没有他们的产业，更没有江大少生前的好友，这大半夜的，他去那种地方完全没有任何道理。”
三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
这人作为目击者，说话有一定的真实性，但也只是一面之词，而且后半段漏洞百出，正常人都无法理解这里面的逻辑思维。
若是被人添油加醋的，这个证人又为什么会在今天跳出来？
还是在尸体打捞出来之后？
很有可能是跟南岸的尸体有关，他想让官府的追查线路往两者靠在一起！
“这人已经被收买了！”
金翎和包小天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而鱼幼夔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并不知道这些细节，这些话是有人教他说的！”金翎补充道。
鱼幼夔和包小天都表示认可。
“他现在人在哪里？”
“应该还在他的那艘船上。”
包小天已经起身了，带上自己的腰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带一队人马，封锁码头附近的所有港湾，鱼幼夔，你跟我去这个人的船上！”
金翎很快行动，包小天也带着鱼幼夔一路赶往西凉河。
路上的时候，包小天还是没来由的问道：“这名凶手恐怕不是一个人在作案，两桩案子的动机都不一样，可能是有人互相在打掩护。你是怎么找到这名证人的？”
鱼幼夔看路程还远，便轻声解释道：“原本我是没有注意到的，但是在调查所有跟江大少有关的人物时，他主动出现了，加上他又是船夫的身份，和西凉河那边的地理位置又很巧妙的核对上了，我以为他知道一些细节，就听了他的口述。”
这个流程本身是没有错的，鱼幼夔只是被带入到了对方的思路当中。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已经到了西凉河。
包小天让人把附近的河道封死，然后看向那个船夫的船只，里面居然没有点灯。
“你确定人还在船上？”
“嗯，我回来的时候他是在船上的。”
鱼幼夔看着黑漆漆的渔船，心里没底的回道。
包小天不再废话，将腰刀取了下来，大步跳上了船。
船身晃悠了一下，包小天闻到了一股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