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愣了一下，似乎对包小天的反应有些意外。
“官爷，都这么晚了，我家娘子已经睡下了。船上还有老人和小孩，这大半年一直漂泊在水路上，一直都休息不好，您要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就好了，别打搅他们吧。”
包小天直接抽出手中的腰刀，冷身道：“你胆敢违抗本官的命令？”
这一声他特意加了一些怒音，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先钻进了船舱，然后提着煤油灯出来。
隔着船上的门帘，包小天注意到里面还有一个女人正在穿衣服，同时还有一个小孩细微的哭闹声。
不过兴许是被吵醒了的缘故，里面的女人轻声哄着他，不一会儿，小孩的哭闹声就停止了。
包小天将腰刀入鞘，大步踏上了甲板。
正打算进门的时候，一名老人先撩开了帘子，探出脑袋问道：“官爷，这城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包小天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伸手一推，将那老人重新推进了船舱，顺势也推开了门帘，两只脚一前一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船舱不大，这艘渔船是改造过的，除了放置一些杂物的甲板之外，几乎都是船舱的范围。
里面有两张床铺，其中还有一个地铺，上面只铺了一件草席，另外两张床上也只有薄薄的被褥。
一个约莫三十刚过的女人，气色不太好，但脸型精致，和刚才与他对话的那名粗犷男子形成一种极大的反差感。
包小天看了眼女人怀里抱着的小孩，大概只有两三岁，闭着眼睛在睡觉，呼吸平稳。
至于刚才撩起帘子的那名老人，佝偻着身形，眼神中带着一丝惊恐，甚至一只手都还搭在门帘上，被刚才包小天冲进来的反应吓到了。
还是没有刚才看到的那道黑影，在场所有人的身形都不符合……
包小天转头看向跟进来的那名粗犷男子，语气放缓了一些问道：“这船上就只有你们几个人？”
“没错，官爷，您不是都看到了吗？这船就这么大，哪还能住的下别人？”
随即他又说道：“官爷，您看也看了，若是没有事的话，就请下船吧，我怕再吵醒了孩子，到时候哄起来我娘子又一晚上睡不着了。”
包小天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向了这名妇人，沉声问道：“夫人是哪里人士？”
“回官爷，我本是渭州人士，后来在西京做生意，这一次就是要回娘家……”
这名妇人的声音优柔，应当是出自大家闺秀。
东京距离渭州并不远，而渭州距离辽国也不算太远，如果一路北上的话，倒是能到达渭州，可问题是，那里是处于西北方位。
若是按照水路来算，从西京继续往西，其实就能到达渭州，何必要从东京绕过去？
横渡口来往的船只那么多，商船更是不少，包小天还从未听到有从西京特意往渭州方向的船只在此停靠的。
这年头能少走两步路都能节省大半部分的时间，何必舍近求远呢？
况且，包小天刚才确信自己看到的黑影不可能是幻觉，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那此人一定还在船上，否则他们刚才也不会露出那种表情。
即使妇人回答的很是细致，包小天依旧不甘心的继续问道：“你们既然要从东京这边的横渡口绕道，一定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吧？”
这话一问出来，妇人顿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了，下意识的抬眼看了一下那名粗犷男子。
那人反应倒是也极快，直接接过了话题。
“是这样的官爷，我们确实是还有事情要办，毕竟是回娘家，礼数得周全，不是听闻东京酒坊盛产好酒吗？西北那边酿酒一般，我们就想着从东京带一些酒回去，恰好路过汴梁的时候比较晚了，所以就在此停靠了。”
包小天冷笑道：“酒呢？”
“酒……明早就买了！”
包小天的语气更为浓烈了一些，冷眼看向他。
“是吗？既然要买酒的话，怎么会将船只停靠在西凉河？如果你们真的来晚了，就应该把船停在横渡口，那边无论是找驿站还是找你们要买的酒，都比这郊外简单。这里是城北，别说是酒了，连狗都没有几只，你们明早有时间下船去买么？”
“若是买不到的话也无妨，我娘亲也不爱喝酒……”
这名妇人还想要将自己丈夫的话圆回来。
可是包小天绝对不会给她这种机会。
“如此说来的话，倒是也说得通，可你们还忽略了一个细节，西凉河若是要停泊的话，得向官府送一份书面申请，可今晚宵禁之后，官府只收到了三份申请书，你们这艘船显然是没有备案的。”
“我们来的太晚了，还没来得及弄这些官府批文呢，再者说，我们第一次来汴梁，还不知道这里的规矩……”
这名粗犷的男人明显有点慌了，语气也开始焦急了一些。
可包小天却摆了摆手，一脸正色的回道：“进汴梁河之前，水上官差会给你们通行批文，上面有提醒，若是没有我们官府批文，船只进入城里的河道，都不能停泊，统一停靠在横渡口的码头那边。”
这一点包小天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官府要从这方面收取一定的费用，可这费用也不是强制性收取的，要看船家自己的经济条件。
之所以要出\台这样的政策，是防止所有的渔船都往城里的河道挤，造成翌日早上的河道拥挤。
西凉河的河道本就狭窄，平时的渔船又得早早出发，这是为了保证渔农的利益。
所以，大部分的船家进入汴梁主城后，都不会选择在城里的河道停泊，而是往横渡口的码头聚集……
这一番话说完，那名妇人已经慌了，而这名粗犷的男子脸色也变了，他看着包小天，几次想要开口解释，但或许都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嘴角一直在抽搐。
包小天正打算继续逼问，忽然察觉到自己的侧边方位有一道寒光闪过，他下意识的抬起手中腰刀格挡，顺势抽出刀把，直接砸在了侧边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