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一番说辞,再次将佃农谋杀案推向了另外一个未知深渊。
包小天下意识的看向秦月,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可结果令人失望,此人目光深邃,深不可测!
刘蝶花娇躯颤抖的看向包小天,哭着喊道:“请大人明察,秦状师有意包庇李秀才,满口胡言!”
“民女当日酉时一直在田里耕作,下着小雨是不假,可田里耕作也不一定就是引水灌溉啊!”
“田间还有杂草,秦状师不食人间烟火,又怎敢信口胡诌?”
刘蝶花越说越激动,差点就要从地上跳起来了!
可秦月却只是淡然一笑,目光深邃的看向包小天。
“包大人,前任府尹离任时,当有一封卷宗留下吧?包大人若真是明察秋毫,可先研读一下卷宗,再做审议也不迟!”
你在教我做事?
不过,这个关键信息他竟然没有提前掌握?
包小天转头看向府衙上的众人,随后又将目光看向留着小胡子的师爷,眼神凌厉的瞪了他一眼!
后者自知理亏,赶忙上前。
“大人,前任府尹的确留有佃农案的卷宗,和先前未了的案子一并存放,大人昨晚没有审阅过吗?”
甩锅是吧?
这锅我不背!
“休堂!待本官看完卷宗再重新开堂!”
衙门外的锣鼓响了一声,秦月颇为得意的看了一眼包小天,满脸都是玩味。
离开堂前时,包小天还是看了一眼刘蝶花。
她眼里多了几分惊恐,和此前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同,最后和状师的争辩也都是情绪发泄,甚至没有说出自己不在场的证据。
这一点最为可疑。
按照当朝律法,案发现场如果有第三人存在,那对方就不能是以受害者的身份上堂。
同理,她与凶案有直系关联,是该案嫌疑人。
指控别人前,得先洗白自己!
包小天回到后堂,将师爷取来的卷宗摊开,发现之前调查的信息量巨大!
凶案发生的时间地点都很详细,可其中一项,酉时和辰时在场的人物中,多出了一个刘蝶花。
这部分是包小天开堂前遗漏的信息,可最让他觉得诧异的是,刘三喜的死,并非一击致命的!
在仵作的尸检报告当中,特意标注出了一个信息。
致命伤有两处,一处是在胸口,被短刃或是匕首直接袭击造成的。
另外一处是后脑,被钝物敲击数次,头皮和头盖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
按照现在的验尸手段,无法确认哪一种致命伤才是真正致死的原因,可这两处都是在要害部位。
好在卷宗足够详细,涉及到了刘蝶花的口供,以及城北和刘家相邻的几户人家所作口述和指认。
只是李甲刚刚抓捕,还未来得及审理,所以卷宗上没有他的口供。
包小天闭上眼睛,就以邻居的第一视角,脑补出了当晚案发现场的画面。
和刘三喜有过争执的李甲忽然造访,那时刘三喜还在独自喝着闷酒。
李甲先是敲门,可敲门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刘三喜就主动打开了房门。
随后两人步入院子,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可争吵声并没有持续多久,两人又进了屋。
按照邻居的口述,他们争吵的话题是围绕刘蝶花的,这和刘蝶花当堂指证的一样,李甲确实对刘蝶花起了色心。
怪就怪在,刘三喜在争吵后不仅没有赶走李甲,反倒是邀请他进入屋内。
这时候所有邻居的口述出奇一致,屋子里的确还有第三个人,并且是女人。
只是声音不大,邻居听不清楚到底是谁的。
大约在酉时末的时候,刘家屋内有罐子摔碎的声响,可并没有人发出尖叫或者是求救声。
邻居只是以为两人都喝多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辰时刚到,李甲独自出门,衣衫褴褛魂不守舍的回到了京华道自家府邸。
辰时末,刘蝶花堂前击鼓,说亲爹刘三喜被杀害。
依据走访调查的结果,衙门将嫌疑人锁定在了李甲身上,并且在今日将其抓捕归案!
包小天睁开眼睛,他注意到了有趣的一点……
刘蝶花第一次堂前击鼓,并没有直接指认是李甲所为,第二次才将矛头指向对方,并且一口咬定他就是凶手!
案发已经三天了,刘蝶花的态度发生了两次变化。
以至于秦月指控她是现场第三个人时,她表现出了惊恐和慌张的情绪。
刘蝶花的确是在说谎,而刘三喜的死,也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有刘三喜和李甲的资料吗?”
包小天转头看向一旁走神的师爷,冷声问道。
师爷连连点头。
“都有的,大人,这份卷宗里面就有!”
师爷眼疾手快的再次摊开一份卷宗,上面写了刘三喜的生平信息,以及李甲的一路仕途。
包小天只是快速浏览了一遍,过滤掉一些无用信息,将重点锁定在了刘三喜的生活作风上。
他嗜赌如命,又爱喝酒,朋友圈也都是一些狐朋狗友。
值得注意的是,他最近输了一大笔钱。
甚至在被杀的前一天,他在赌坊输的只剩裤衩子,甚至还不甘心的借了一大笔钱。
借给他钱的人,正是李甲!
包小天笑了,这件案子真的难吗?
并不难,只是牵扯到了李甲背后的权贵!
秦月冒着风险出手,帮的不是李甲,是李甲背后的人!
师爷看着包小天脸上的笑容越发猖狂,心里越是瘆得慌!
“大人,开堂吗?”
包小天微微点头,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升堂!”
随着师爷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烧火棍再次有节奏的敲击地面。
包小天不再浪费时间,直接看向李甲。
“那天你们在裁缝铺外面撞见,其实并非偶然吧?”
“李秀才,你自觉仕途不顺,上赶着巴结权贵,那天正好是一个契机。”
“你偶然间在赌坊里见到了刘三喜,得知他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女儿,便布局让刘三喜欠了一屁股债。”
“那天,除了你和刘蝶花之外,还有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汴梁的男人,他叫万奇,是礼部侍郎万洪峰的长子!”
“真正看上刘蝶花的男人,其实是万奇,而你,同样喜欢刘蝶花。”
包小天顿了顿,语气冷冽的又看向刘蝶花。
“你也不寻常,那天刘三喜之所以喝多,并不单单是为了赌债。而他在酒醒后,突然发现你和李甲有染,怒发冲冠,却不曾想,你居然联手李甲,将他置于死地!”
李甲和刘蝶花瞬间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包小天。
可包小天只是冷笑了一声,再次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你们很害怕被万奇知道吧?所以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好戏,目的就是把你们的奸情,转为普通的凶杀案。”
“有秦状师的口才在,你们只要互相咬定对方的杀人动机即可,可你们忽略了一个重要信息。”
“那就是京华道,曾亲眼目睹李家衣衫褴褛回家的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