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晏离没有带她去吃山珍海味,也没有带她去上次的大酒楼,而是十分接地气地随意,是的,随意找了处摊子吃面。
左云倒不是怀疑他故意带她吃廉价的地边摊而是惊讶于作为三王之首的竟容王竟然这般接地气,不似那些王公贵族般事事讲究,千娇百贵,也不似传闻那般冷酷无情,神秘莫测。
受这两日容晏离的随意影响,左云对容晏离生出了几分亲切,大着胆子问了一句:“王爷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
容晏离原本默言吃着,听到左云发问,停下来道:“先云浮中心,再云浮四周。市集,当地特色,建筑风景。”他停了停,补充道,“下午带你去军营看看。”
军营?
左云惊讶:“军营乃重地,臣女为非军籍者,不宜进出吧。”
容晏离漫不经心地吃完最后一口面,道:“没什么重地。云浮司军,军营自是云浮特色,既是游赏云浮,自然不能缺了军营。别的都想看还没有。”
既然容晏离这样说了,左云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下午的军营之旅,左云本以为经历了上午的事后心浮不会再跟来,却仍旧在进马车的时候看到了那个冷艳、矜贵的身影,左云收起眼中的讶色,安安静静地坐好了,心里暗想心浮小姐果然是心大,被人一声不吭地甩了也毫无波澜。
左云其实不知道,虽然这种事发生了很多次,但心浮每一次都很不高兴,通常容晏离都是一个人离开,丢下她不管,可这次却带着左云一道离开了。虽然左云是王太后亲口命令他带着游赏云浮的,但明明就到午膳时辰了,明明就可以丢下她自己离开,却偏偏单独带走了左云。心浮的不高兴比以前的每一次都要更甚。但心高气傲如她又怎会如同一个休弃怨妇一般方面与左云撕扯大骂?所以看上去,她就像习惯了,心平气和,毫不在意一样。
等过了很久,到了军营,左云最后一个下车,由容晏离带着进去。这一次容晏离不是如局外人一般,由着左云自己看,而是充当起了解说导游的身份,在前路引着她,简单地介绍。
“习武场,是将士们平时训练的地方,分为几个部分,每个营占不同的地方。”
“主帅大帐,我的住所。”
“炊事帐,做饭的地方。”
“马厩。”
“兵器库。”
……
到了审讯室,容晏离带着她走了进去。
“正在审讯的,是前两日才抓到的奸细。”容晏离道。
左云问:“混在军营里的奸细么?”
容晏离道:“不错。”
刚刚打开帐帘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左云有些反胃,掩口前行。等看到架上正在受刑的人,她整个人一哆嗦。架上的,是个面目全非的女人,全身上下无一处完好,全是伤口,全是鲜血。新的,旧的,覆盖着。风化着。
容晏离察觉到她的异样,问道:“不舒服?”
还没等左云回答便又道:“那就出去吧。”
出了审讯室左云的鼻子还没有从血腥之气中缓过来,微微有些眩晕。心浮冷不丁道:“听说左小姐骑射了得,前不久的冬猎还拔得了头筹,想应是习惯了血腥的,却不曾想这般娇弱。”她就差点明说她是装的了。
左云却没有出声反驳。容晏离也没有说话,看她微微摇晃,出手扶了一下。心浮出声得不到回应,冷了神色也没有继续说话。
由于左云身体不适就暂停了军营之旅,被抱着回了主帅大帐,主帅大帐乃军营的重中之重,不得令不得擅进,左云是被容晏离抱进去的,相当于得了令,心浮不得令,所以被拦在了外面。军营为重地,所以凤潋不可进来,亦是留在了王府,没有跟来。整个大帐,只有左云和容晏离两人。
左云并非是真晕,但却是真的不想逛下去了。她半阖着眼,作有气无力状,容晏离询问是否需要军医时被左云拒绝了,随后就让左云好好休息,他去一旁办公。
左云阖眼转过身去,看上去就是像是睡着了一般。
临近傍晚左云才缓缓醒来,有些迷糊,她一直睡,容晏离竟也没有叫她,等她坐起来后,容晏离才放下了手中折子,看向她道:“收拾一下,我让人准备饭菜。”
左云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理了理仪容。
晚膳是在大帐解决的,不见心浮,左云有些疑惑,转眼一想没在其实也挺……正常的,通过上次容晏离可以一声不吭就离开的行为来看。所以左云安静地吃饭,什么也没问。
可是左云并没有好好地吃完这顿饭。
帐外喧闹声忽起,愈演愈大,容晏离面无表情地放下了竹筷,虽是面无表情,但左云仍然看出了一丝不耐。
主帅大帐非常之地,容晏离要出去左云自然不敢留下,便也跟着出去了。这才发现冬日里昼短夜长,天已经黑了。
怪不得生事了。
左云默默地想。
容晏离刚出大帐就看到讳疾急匆匆地过来禀报:“王爷,有人劫囚!”
“几个?”
“两个,但……身手不弱。”
“身手弱就不会来军营劫囚了。”
说完这句话容晏离就几步到了正围攻的地方。左云犹豫片刻也跟上了。
来者皆蒙面黑衣,看身形似乎是两个男子,劫的囚犯正是今日左云看到的那个架子上的人。囚犯正人事不省地趴在一人身上,另一人为其开路。一队军士正在习武场围攻三人。
二人确实身手不凡,军士一堆一堆地上却一堆一堆地倒下,眼看就要突围离开了,讳疾正要再调一队士兵过来,容晏离却飞身亲自上阵了。
这是左云第一次看到容晏离动武,给她留下的唯一印象就只有两个字:快,狠。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容晏离的全部实力,只知道来者二人之前那么多军士都只有一人动手,另一人背着囚犯跟着移动,可是容晏离刚加入没多久一人就隐隐招架不住了,另一人调整了与囚犯的姿势,将松松垮垮的绳索捆紧,随后就加入了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