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就是推辞掉？”
余宏昌当然知道，余舟的心里是什么样的。
能够办的事情，在他的面前自己这儿子是绝对不会推辞和讲道理的，既然不能办，这自然也就会将一切摆在明面上。
余舟呢，吃着早点，却也没有就此一口咬定自己办不了。
其实真要是说的话，他或许对纺织二厂没多少情感，但是，自家的亲人，老婆甚至亲戚，一个个却都是在纺织二厂上过班的啊。
这件事情自己如果完全不管，这是怎么也都说不过去的。
他们让自己亲爹开口，余宏昌就直接开口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其实余宏昌与自己这个干了一辈子的厂，也都是有感情的。
但凡是有那么一丝一毫的可能性，他也不希望看到，这个厂子就在这个时候彻底的破产清算了。
所有的员工，就连那一口饭吃的可能性都没有。
只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大到就算是余宏昌也不觉得，余舟就真的能够将纺织二厂起死回生还能赚钱。
相比较厂子，他当然是对自己儿子更加看重一些，所以，他不想要让儿子为难，但是，内心里面却也还是希望，自家的儿子在有可能的前提下，想想办法的。
“不管怎么样，这二厂也养了我不少年，不仅如此，我也还是在二厂认识的小洁，所以，但凡有一点想法，我也还是不会放任二厂不管的。”
“只不过，我要是跟老厂长提一个方案，怕不是会让老厂长骂我。”
余舟之前的心里面其实就想过二厂的事情。
哪怕当时第一批下岗职工里有自己的名单，而且还真的让自己下岗了。
可那作孽的却是刘大龙啊，并非属于二厂的。
要说，他余舟对二厂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不过，这份感情要看怎么样去算。
至少让他一直贴钱，去维持二厂的发展，甚至养活那些老相识们，这样的事情余舟傻了都不会做。
这种的办法，当然是有的，但是这个时候的余舟却不敢保证，老厂长也好，还有其他人也罢，会接受。
“你说说，我听一听，现在二厂已经到了需要急救的时候了，但凡是我们还有一丁点的办法，也不会想着主动参与市里面的改制啊。”
忽然间，就在余舟这话刚刚落音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耳中。
这是个穿着老式中山装，头发都已经有些花白的老人家。
也是余舟进厂时候的厂长，叫做唐国华，算是他的老相识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老人家已经快到退休的时间了，竟然还在挺着一个苍老的身躯，为老二厂奔波，不辞辛劳。
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余舟对于这位老厂长，多少还是存在着一些敬重心思的，毕竟，像这样一心为了厂子的公家饭碗老爷子。
不说刚正不阿吧，至少他在位置上的时候，也都还是为厂子做出过很大贡献的，而且对于余舟这个员工，其实也都还算是不错。
只不过，可惜的是，当时的老爷子，就算是身为纺织二厂的厂长，也都无法左右改制的事情，毕竟，改革办公室那是独立于二厂之外的部门。
刘大龙就算是再怎么作妖，他这个作为厂长的老爷子，也都没有办法去阻止他，更加也没有办法从刘大龙的手中抢走权利。
“余舟啊！之前你的事情，我一直都想要给你道个歉，现在，我这把老骨头也来你家求你了，咱们有话放开了说，但凡是我这个老骨头能够做到的，那绝无二话。”
“毕竟，我这老头子在二厂干了一辈子，是真的不想要看见，好端端的一个大厂子，就这么被毁掉了啊。”
老爷子走到了堂屋，看到余舟的时候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复杂。
他或许在余舟还在纺织二厂的时候，并非就真的很关照这位后辈，但你不能否认的是，他也从未有过针对余舟的事情。
甚至于，在当年余宏昌要儿子顶岗的时候还给了一定的帮助。
只不过，后来的他年纪逐渐大了，加上刘大龙这样的人凭借他的姐夫又开始掌权起来了，这才逐渐地失去了话语权，彻底地沦为了二厂的一个透明人。
那个时候，多少人希望这位老厂长能够雄起一把，彻底的改变二厂的局面啊，只可惜，这老爷子哪怕就算是有点本事，却也因为关系不到位，最终没能成功。
二厂那个时候依旧还是刘大龙在一手遮天，哪怕就算是他这个正牌的厂长，也都一点话语权都不存在。
也就是刘大龙在直接进去了之后，老爷子才逐渐又一次掌握了二厂的话语权，之后的他，几个月里几次的改革，想要扭亏为盈。
只可惜啊，现在的二厂就好像是一个漏水的船一样，一到了水里面那就随时都有着沉底的危险，根本就救不回来了。
“老爷子您竟然来了？”
“您这又是何必呢？那些事情都是刘大龙做的，现在刘大龙已经没了，那这些事情也算不到二厂的头上，这点道理，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真不是因为之前的那些事情，才会这样说的，而是基于现在二厂的现状。”
“不管怎么样，这二厂也是我之前的厂子啊，对厂子，我同样有着一定的感情。”
余舟赶忙站起身来就严肃地说道。
这件事情其实和私人恩怨没有半毛钱关系，反正，自从刘大龙彻底得进去之后，余舟虽说不想要和二厂有什么来往了，却也并不痛恨现在的二厂。
毕竟不管怎么样，之前二厂可谓是养活了他们一家，甚至于是很多的亲戚朋友啊。
那个时候的二厂，哪怕就算再怎么难，不也一样还照月地给他们发工资，没有二厂，那可就没有他们现在依旧还存在的一家啊。
难不成真的跟自家老爷子一起回家种地去？就算他有这个心，那他也不会啊！
“可是，无论怎么说，当时那件事情，也都一样是二厂对不起你啊！”
“我身为二厂的厂长，道歉，赔偿，这些都是应该的。”
唐国华依旧没有跳过这个问题，虽然在喝着茶，但是，却依然想要将这个疙瘩给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