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嫂看着顾晚漾伤神的模样,微微叹息之后看向了门外的周修远。
周修远看了一眼腕表,随后走进了房间内微微低头。
“少夫人,您还生着病,多少要吃点东西的。”
顾晚漾一声不语,宛若没听到周修远的话一般。
“萧总从不是什么朝三暮四的人,还请少夫人不要多想。”
“不要多想……?”顾晚漾并没有抬头,只是苦笑了一声。“事实摆在眼前,甚至无须我多想。”
周修远试图解释,可又想起萧北宴的苦衷,便将话咽了回去。
良久,周修远只是吩咐身后的佣人。
“去找医生过来。”
“是……”
许嫂关上了房门,看着周修远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担忧。
“她的性子你也知道,找医生来也没什么用的……”许嫂叹息了一声问,“九少爷去哪了?”
“昨晚一夜没睡又在拳击室打了一上午,现在才刚睡下。”周修远看向了许嫂说,“先让医生注射营养液,其他的等萧总醒了再说。”
“好……”许嫂点了点头,随后又看向了室内。
只见女人离开了窗边径直往床边走去,在抽屉里翻找着什么。
周修远看着顾晚漾的动作眉头皱了一下,就在他视线想要继续追寻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好,我马上过来。”
周修远听电话那边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许嫂带着医生走进了卧室。
“少夫人?”许嫂心头一颤,随后快速让身后的佣人四处寻找。“快找!”
“没人……”
“这边也没人!”
许嫂快速走到了窗边,神情间多了十足的紧张,窗户半开着,从这看下去还有不少脚印,玫瑰花也被折断了不少。
“不好了……少夫人逃走了!”许嫂慌张的说,“通知保镖去追,还有……马上联系周特助!”
“是!”
几个佣人闻言便快速跑出了卧室,在看到走廊尽头正在吸烟的萧北宴时连忙低下了头。
“她怎么了?”萧北宴看着几个佣人的反应,神情间多了几分担忧。“说话!”
“少夫人……她,她从窗户跳下去逃走了……”
“一群废物!”萧北宴那清冷的容颜上显现十足的怒气,随后转身快速走下了楼梯。
男人接过保镖手中的车钥匙,顾不上穿外套便快速走出了别墅。
“找不到她,你们便都不必回来!”
“先生,已经查到监控了……”保镖连忙回答,“周特助已经带人去往那个方向去追了!”
萧北宴压制着无尽的怒气,雪天漫漫,会让他再次回想起当年他算计把顾晚漾留在身边时的疯狂。
是的,时至今日……他还是做了同样的选择,那就是不论用任何手段都要把顾晚漾留在身边。
温哄套路也好,强取豪夺也罢。
……
顾晚漾宽阔的马路之上,跑车的架势速度异常的快,周修远眉头紧皱的看着那飞快车速的影子。
“加速……快!”周修捏着汗吩咐道。
“周特助,已经最快了……”保镖叹息了一声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条路的尽头可以从小道穿,让后面的兄弟绕一下!”
周修远拿出手机吩咐着,随后看着前面的跑车。
“真是疯了……”
顾晚漾握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神情间带着些许不耐烦。
她车速这么快,还选择走这么崎岖的路这些保镖居然还能这么快追上来,萧北宴还真是没少费心思……
顾晚漾再次选择往右拐,可刚刚转了方向便看到了前面分叉口的几辆黑色轿车。
她视线移开,另一个分叉口也是一样的有让人在堵着。
这个时候,顾晚漾想要往后逃也来不及。
她神情冷漠的踩着油门,几个保镖频频后退。
“不想被撞就给我滚开。”顾晚漾声音里掺杂着愤怒的看着那些保镖。
保镖们相视一眼没动,此时,一辆黑色跑车穿插在路中间,顾晚漾厌烦的闭上了双眸。
萧北宴推开车门下了车,他出来的急,所以连外套都没穿,只是单薄的白衬衫和西裤,但萧北宴只觉得心比身体更冷。
他走上前几步,看着那辆车盯了十几秒。
“你想兜风大可以告诉我。”萧北宴眼神幽深,语气也无比平淡。“你一个人出来,我不放心。”
顾晚漾握紧了方向盘,她就这样看着萧北宴那有些苍白的容颜。
“带这么多人过来……真的只是担心么。”
“从窗户往下跳,车开的这么快。”萧北宴脚步往前移了一步,“只是兜风么?”
顾晚漾攥紧了手指,她神情之间有了些许忧伤。
“滚开。”顾晚漾带着病态的容颜之上多了几分偏执。“萧北宴,我们结束了。”
萧北宴一步没动,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顾晚漾。
下一秒,女人义无反顾的启动了车子,她犹豫的那几秒是擦掉了脸颊的泪水,随后踩下了油门。
“萧总!”周修远神情带着紧张的上前,保镖也震惊的想上前阻止。
萧北宴神情间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他只是眼看着那辆试图撞向自己的车。
而就在车身与男人西裤接触的前一秒,顾晚漾鬼使神差的收回了脚,急刹车让她眼眶有泪滚出来。
萧北宴的手掌落在了车身之上,随后抬了抬视线。
“给你机会了,没撞死我。”男人的语气平静又偏执,“跟我回家。”
他话音落下便扯下了领带,几步走上前拉开了车门将驾驶位的顾晚漾粗鲁的拉了出来。
因为心底的愤怒,男人的动作并没有那么温柔,绑着顾晚漾手腕的扣也比之前紧了不止一倍。
“萧北宴你放开我!”顾晚漾奋力挣扎着,“那不是我家……放开!”
萧北宴一眼不语,只将她扛在了肩头之后走向那辆车。
顾晚漾愤恨的咬着男人的肩头,以此来宣泄自己的愤恨。
白衬衫上隐隐透出血丝,萧北宴面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只是帮顾晚漾拉过了安全带。
萧北宴垂眸看着顾晚漾脸颊的眼泪,他指腹将之抹掉之后手掌力道很重的捏着女人的下颌线。
“我的耐心都放在你身上了。”男人的声音低沉,神情间的偏执半分不减。“别白费力,你逃不出去。”
顾晚漾抬起视线看着萧北宴的眼睛,她没有更多的嘶喊和谩骂,只是一滴眼泪落在了萧北宴的手背之上。
萧北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眼泪,随后帮顾晚漾整理了一下她凌乱的发丝。
……
别墅的卧室内,萧北宴解开了自己的腕表扔在了茶几上,那与玻璃碰撞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几秒之后,萧北宴伸手解开顾晚漾手腕上的领带,神情间多了几分心疼。
“我曾说过再也不绑着你,还是食言了。”萧北宴用指腹触碰顾晚漾的脸颊,“漾漾,可你不乖。”
顾晚漾不愿看着萧北宴,她也不愿再与他多说一句话。
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她从未听过萧北宴和自己说过这句话。
“他们说你一天都没吃东西。”萧北宴说着拿过了手边的汤羹,细心的放在唇边吹了吹。“先喝一点,好不好?”
顾晚漾眉头紧皱,下一秒,她手腕用力将萧北宴手里的汤羹推翻。
“滚出去!我再也不想见到你!”顾晚漾红着眼眶赶他走。
汤羹滚烫,只有汤勺里的是温的,顾晚漾的动作很大,所以惹到汤勺里的汤洒在了她手上,其他的都洒在萧北宴身上。
滚烫的触感让男人眉头微皱了一下,他握住了顾晚漾的手腕快速拿过纸巾擦拭。
“烫到了没?”
顾晚漾甩开了萧北宴的手,神情间只有厌恶。
几秒之后,萧北宴收回了自己的手掌,他看着顾晚漾的眼神里只有痴情。
“还记得那天晚上顾家人追着你,你上了我的车么。”萧北宴眼睫下垂,“也是那天晚上,你同意嫁给我了。”
“你想说什么……”顾晚漾声音里掺杂哭腔,“是你解救了我,是你帮我解决顾家、对么?”
“确实,你帮我了我那么多。”顾晚漾不否认这一点,“我感激你,但你不应该拿娶我代替另一个女人为代价!”
“你签过一个协议。”萧北宴抬起视线看着顾晚漾的眼睛,“那上面清楚的写着,是你自愿嫁给我。”
“我为什么要被你这样戏弄?为什么要代替另一个女人来享受所谓的爱!”顾晚漾攥紧了手指,“萧北宴,我顾晚漾真的不稀罕!”
“我从未把你当做另外一个女人。”萧北宴单膝落在地面之上,他神情里带着忧伤。“你还记得……我给你看的记忆,关于那座要倒塌的颜楼吗。”
“不记得。”
顾晚漾嘴硬的这样回答。
但实际上……怎么可能不记得,她曾把萧北宴和她做过的任何事情都清楚的记在心里。
“那段记忆的切割点,是一个女人。”萧北宴抬起视线,“漾漾,那是你。”
顾晚漾微微摇头,她只当萧北宴现在分不清她和那个女人了。
“萧北宴……”
“你失忆了。”萧北宴薄唇轻启说出了这句话,神情间带着忧伤的说着。“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只是你不记得我了。”
顾晚漾听着萧北宴的话,她眉头皱的紧了几分。
她失忆过……
他们很早以前就认识……
“我第一次见你时,是十八岁。”萧北宴的声音低沉,语气沉重。“那是我接受萧氏集团的第二年,去小岛拓展项目。”
“不可能……”顾晚漾粉唇轻启,她机械式的微微摇着头。
“第一次见你时是一个晚宴,你弹的钢琴宛若天籁之音。”萧北宴回想着当年在蝶恋岛的时光。“当时,你是我的竞争方伯爵宫的少主,也是我的直面竞争对手。”
顾晚漾眉头紧皱,对于萧北宴说的这些,她没有半点印象。
“我很喜欢你。”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那种强烈的欲望,迄今为止……还没有熄灭一点火光。”
顾晚漾闭上了双眸,她神情间有着几分难耐。
她突然想起,自己以前那些奇怪的梦境,那熟悉的男人背影到底是谁……
仔细想想,或许……是自己的丈夫。
“当年,你认识萧南瑾更早。”萧北宴呼吸深沉的说,“他也喜欢你。”
顾晚漾闻言抬起了视线,她至今才明白为什么梦里会有萧南瑾,且他为什么几次三番的说那些奇怪的话……
“我们结婚后第一次吵架,是因为我拿婚戒去赌。”萧北宴闭上了双眸,“顾晚漾,我不得不去赌。”
“因为他手里的那枚戒指曾是我跑了许多地方买来送给你的。”男人的声音越发低沉,“在我心里,那是我们定情信物。”
“我不允许我当初的那份热爱变成别人挑衅我的筹码。”
顾晚漾的眼泪从眼眶滑落下来,她看着萧北宴的侧颜,神情间的忧伤得到缓和。
是啊……自己送出去的定情信物出现在情敌的手里,任谁都难以接受这种挑衅。
“后来,我听说你要嫁给萧南瑾了。”萧北宴抚弄着手中的打火机,“那时我年纪小,躁郁症多年没有缓和,做事更没有今时半分冷静。”
“我曾把你留在庄园里三个月。”萧北宴苦笑着,神情间带着后悔。“那时的你不愿张口说话,更不愿多看我一眼。”
“你很讨厌我。”
“我不记得了……”顾晚漾泪眼婆娑的问萧北宴,“我为什么不记得那些了?为什么……”
“伯爵宫的人曾试图把你抢走,我执意想带你回国。”萧北宴轻抚着女人墨色的长发,“她派人炸了整个游艇,我的人来救援时被袭击,你推开我自己留在了游艇。”
“你不爱我,却把活着的机会推给了我。”
萧北宴回想着当时顾晚漾的眼神,那一瞬间……萧北宴不信顾晚漾不爱他。
听着这些,顾晚漾的眼泪从脸颊滑落,她看着萧北宴的眼睛试图将那些全部记起。
“所有人都因为你死了,可你再次出现在我眼前……在和别人的婚礼上。”萧北宴的眼眶逐渐变红,他语气间有着无限偏执。
“婚礼那些录像是我派人故意透给你的,我不能让你嫁给别人。”萧北宴眼睫轻颤,久违的一滴泪从眼睑上滑落。“尽管你不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