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枝被吼的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并不敢放声哭,只能含着眼泪看着顾沉枫。
“是我冒犯了……今天真的是特殊情况。”纪枝双手环住了自己的身体,“对不起,请你不要生气了……”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顾沉枫看着纪枝的声音里有着嫌弃,随后转过身点燃了一支香烟试图平息自己的怒气。
纪枝独自坐在地上抹眼泪,眼底有着惊慌和害怕,又不敢抬头正眼看顾沉枫。
他的眼神,真的凶的像是要吃人似的。
一支烟灭之后,顾沉枫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女人既然是郑延负责抓捕的那便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就算她逃走了责任也不在他。
这射击馆让她带也没什么,时间差不多了,自己走也不是不行。
想到这,顾沉枫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向下面看着。
这里层数不低,且这下面居然被插满了玫瑰花。
顾沉枫不由得皱了皱眉。
萧北宴和顾晚漾玩的倒浪漫,冬日里带刺的玫瑰,这倒让他想跳楼还要担心会不会被扎死。
“你,你不能从窗户跳出去!”纪枝眼底有了紧张情绪的又说,“漾姐告诉我从后院出去会有冰面,而且后面是她家种植园,会很冷的……”
“闭嘴。”顾沉枫懒得听女人发出声音,便只是冷冷的回了一句。
纪枝闻言便缩了缩脖子,便并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顾沉枫关了床想找手机,却发现刚才顺手扔在了程流霜所在的那个休息室。
“手机,有么。”
纪枝闻言便抬起头,随后连忙摇了摇头。
“你看我穿成这个样子……连个口袋都没有的。”
纪枝叹息着说了一声,随后双手环住了膝盖,尽管这里温度适宜,但她还是觉得很冷。
顾沉枫气急败坏的拍了一下桌面,随后走到大门处暴躁的狂踢了几下房门。
并没有人过来开门。
纪枝双眼紧闭忍受着男人的暴躁情绪,她大气都不敢出,只能默默打着寒颤。
顾沉枫单手撑在房门上,随后垂眸深呼吸,男人喉结滚动着,高挺的鼻梁侧边看起来实在好看。
越是这样看,越觉得顾沉枫像一个人,尤其是眉眼之间……
纪枝怔了几秒,在男人阴鸷的视线扫过来之后她迅速低头。
“抱歉,我只是看了一眼!”纪枝害怕的连忙道歉。
顾沉枫转过身看着纪枝这衣着暴露的样子,随手拿过毛巾扔在了她身上。
“盖住。”
纪枝抬了抬头,随后便将毛巾盖在自己身上,可是根本不够长。
“谢谢……”
她低声道歉,随后便继续低着头。
“哥哥,你认识漾姐吗?”纪枝抬起头看向了顾沉枫的侧颜问。
“谁是你漾姐。”
“明星顾晚漾,我觉得你眉眼之间和漾姐好像好像。”
顾沉枫闻言只是稍微垂了一下眼眸。
“为什么叫她姐。”
“我是她的助理啊!”纪枝如实回答,“我是三个月前才加入工作室的,虽然晚了点,但我可仰慕漾姐的琴艺了。”
“是权城的上司让你接触顾晚漾的么。”顾沉枫的视线逐渐锋利,“你上司是谁。”
纪枝闻言哑了言,随后便快速摇头。
“不是的,我只是单纯仰慕漾姐而已!”
顾沉枫对此只是冷笑,随后低头看着纪枝那澄澈的双眸。
“权城的人为什么抓你。”
被问起这个问题,纪枝澄澈的眼睛里有了几分无辜和伤情,微红的眼眶快要流泪。
自从三个月前逃到这里,纪枝不敢向任何人表明自己的身份。
顾沉枫见过太多太多的人,在他见过的这些人里,从未有人能像这个女人的眼睛这般清澈见底。
这就像无世俗污染的小溪。
在权城那种成王败寇毫无情谊可言的地方,实在不该出现这种不受污染的双眸。
罢了……到底是郑延的任务,他作为隶属上司何必插手下属的事呢。
“不说也罢。”顾沉枫说完便再次走到了窗边看着。
他来的时候,曾记得这别墅半边全都是娱乐场所。
相隔四个窗的位置,有一扇窗户开着。
“你还是别跳了,太高了,很危险的……”纪枝看着顾沉枫担心的说。
“跟你没关系。”顾沉枫神情间不带喜怒的回了一句。
“可是……”纪枝跑上前拉住了顾沉枫的手臂,“若是你踩空了我马上拉你上来!”
顾沉枫抬起手臂躲开了纪枝的触碰。
“攀岩玩了十年,没用人扶过。”顾沉枫实在不想看着这个女人白花花的身体裸露在外,随即将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穿上。”
“谢谢!”
纪枝很冷,所以道谢之后便快速将那衬衫穿在了自己身上。
可见顾沉枫推开窗身体也大半接触了寒风,纪枝震惊了几秒之后便连忙开了口。
“衣服还给你……外面很冷的!”纪枝声音里有着对于顾沉枫的紧张,她说着便快速脱着衬衣。
“穿着。”
顾沉枫只是回了两个字,随后往旁边的窗攀爬。
纪枝站在窗前,刚好可以看到男人那小麦色的皮肤,他身上已经没有了衣服,所以皮肤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清晰可见……
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男人到底是做什么的,性子冷又凶,肩宽的肤色下有如此骇人的伤疤。
“小心……”纪枝眼底含着紧张。
就在顾沉枫攀到这个屋子最后一个窗时,依然可以见到纪枝眼睛里对他真切的紧张和担心。
他似乎已经忘了有多少年,没在别人眼里看到对自己的这真诚的担心了。
顾沉枫的视线只停留了一秒,随后便攀到了下一个窗。
纪枝跑到了窗前,神情间带着紧张。
“哥哥,小心些!”
顾沉枫听到了她的声音,但又宛若没听到一般,健硕的身材轻松进了那开着的窗。
“嗯……哥哥,轻点嘛~”
顾沉枫脚落了地,便听到了女人娇媚的声音。
妈的,本来就烦。
他环视一周,这炫彩的房间里居然满是游戏机,隔着一台游戏机的地方,摩托游戏机上有着晃荡的身影。
服了,这也能干。
“谁……!”
“谁啊!有没有道德啊!”
顾沉枫揉了揉太阳穴,他懒得看现场,抬起脚步便快速离开了。
离开游戏室,顾沉枫站在走廊尽头处靠在墙壁之上点燃一支香烟吸着,他的视线盯着面前的是个保镖。
“知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先生,我们……我们真的是迫不得已。”保镖低着头,“郑管事的吩咐,我们实在是不敢违抗。”
“郑延,是吧。”顾沉枫神情冷漠,“去,把他给老子带过来。”
“先生,先生您息怒啊!”保镖迅速解释着,“郑管事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纪长,他要那个女人,追的紧啊!”
“这就是你们锁我的理由。”顾沉枫好不怜惜的一拳打过去,“谁给你的胆子?”
“先生,属下知错了!”
“都滚。”顾沉枫那阴晴不定的面容之上烟雾缭绕。
几个保镖相视一眼,神情间都有几分惧怕。
“是,是……”
顾沉枫捻弄着指间的烟蒂,神色之间多了几分沉着。
怪不得那女人费尽心思的躲人,原来是被纪长那老头给看上了。
一把年纪了还好意思玩弄这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真是不怕人笑。
吸完这支烟,顾沉枫拿过手边的灭火器大力砸着射击馆的房门。
一下,两下,三下,声音巨大。
房间内的纪枝环住了双膝害怕的藏在了桌下,直到看到走进来的是顾沉枫。
顾沉枫只是随意扫了一眼,随后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纪枝从桌下爬出来,随后连忙低头鞠躬。“今天,真的谢谢你……”
顾沉枫神情间没有任何变化,他抬起脚步走着离开的路。
“你叫什么名字?”纪枝追上前两步,“我会报答你的!”
“不需要。”顾沉枫只是扔下了这句话,随后便只是侧了视线。“天黑之前,他们还会在这附近。”
“谢谢你。”纪枝眼底有着感激,随后看向了顾沉枫的背部,“你的背流血了……”
“不用你管。”
顾沉枫说完便抬起脚步快速离开了。
纪枝怔怔的看着顾沉枫那强劲的背影,紧攥着的手指多了几分难言的心绪。
在权城那种弱者为鱼肉的地方,她真心希望这个男人可以过得好。
……
这边,顾晚漾听到了佣人所说的射击馆有声响,便提着裙摆快速跑着上楼梯。
拐角处,顾沉枫握住了顾晚漾的手腕。
“丢了魂似的。”
“哥……你怎么了?”顾晚漾看着顾沉枫的身体,神情间的紧张层层叠加,“楼上有人欺负你了?”
顾沉枫看着顾晚漾的神情,他不由得怔了几秒。
平时看自己这个妹妹都平静如水,如今这幅紧张模样倒是实在难见。
“你哥这个年纪,”顾沉枫看着顾晚漾的眼睛轻笑安抚,“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顾晚漾的视线定格在顾沉枫身体上的伤疤之上,她神情间多了几分心疼,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也酸了起来。
“哥……你,你这怎么弄的?”
顾沉枫这才想到,自己身上的这些疤痕实在不该让顾晚漾看在眼里。
萧北宴走上了楼梯,他看到顾沉枫身上的疤痕眯了眯眸子,神情间也多了几分疑惑。
“这几年你在国外到底做什么了?”顾晚漾的情绪越发不好控制。
“我能做什么。”顾沉枫敷衍的笑着,“多玩了几年攀岩,石头划的。”
“你撒谎!”
萧北宴握住了顾晚漾的手,随后挡在了顾沉枫面前。
“五嫂在等你,我带四哥换身衣服。”
顾晚漾眼眶酸涩,看着顾沉枫的眼神里也有着心疼和担忧。
“少夫人,五夫人等你很久了。”周修远也连忙开口说。
顾沉枫目送着顾晚漾离开,随后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背部。
“跟我来。”
顾沉枫特意走在了萧北宴前面,他不认路,但尽管走错了萧北宴也不提醒他。
“你无不无聊?”顾沉枫先发制人。
“你无不无聊。”萧北宴冷声回了一句。
“哼。”顾沉枫轻哼。
“嗯。”萧北宴敷衍。
走到一件休息室,萧北宴将衣柜里的套装西服放在了沙发上。
“换。”
“大哥,你总得给我涂点药吧?”顾沉枫眼底带着嫌弃,“你这么不会照顾人的么?”
“我只照顾人。”萧北宴一本正经的回答。
“真他妈服。”顾沉枫轻哼着说,随后拿过了茶几上的药箱。
良久,看着顾沉枫擦不到的地方,萧北宴还是上前拿过了勉强帮顾沉枫擦。
“认识权城的人?”
“我就说权城的人。”顾沉枫毫不掩饰的回答之后笑了笑,“你哥我够意思吧,什么事都和你说。”
“我是你哥。”萧北宴说着手上用了力。
“嘶……”顾沉枫快速躲开,“萧北宴,你故意的!”
“这一身疤痕她看着都快掉眼泪了。”萧北宴点燃了一支香烟吃味的说,“这女人都没这样心疼过我。”
“晚妹这人内心还是向着她哥我的么。”顾沉枫自豪的笑着说。
“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了。”萧北宴眉心轻跳了一下,“我之后会亲自带人去端了权城。”
“老萧,你开玩笑吧?”顾沉枫无奈的微微摇头,“权城和萧家也是有几分交情的,你端了那对你没好处的!”
“不是做所有事都讲究好处。”萧北宴侧了侧视线说,“我这人护短。顾晚漾拿你当哥,我便不能让你被欺负。”
顾沉枫拿过了衬衫穿在身上,他神情间多了几分欣慰的笑着,他似乎再次尝到了暖意。
“这次回来,真是有不少惊喜。”顾沉枫快速系着衬衫纽扣,“萧北宴,把晚妹交给你,我很放心。”
“所以到底是谁。”
“我自己。”顾沉枫的眼神里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至于权城……不出半年,那里就会是我的地盘了。”
萧北宴闻言只是眯了眯眸子。
几秒之后,他将手中的烟盒扔给了顾沉枫。
“那你就自己和我老婆解释清楚,免得她晚上偷偷哭,哄又哄不好。”
顾沉枫愉悦的笑着,他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之后摇了摇头。
“什么烟,一点劲儿没有啊!”
“不伤身体的烟味,你还想要多大劲。”萧北宴扫了一眼顾沉枫的容颜,随后只是笑笑。
“真没见过抽烟还研究烟味的……”顾沉枫说了一句,随后抬了抬视线才反应过来。
他是自己养成了习惯戒不掉,但又怕身边的人闻烟味伤身体……
同为男人,说萧北宴对顾晚漾不上心,打死顾沉枫,顾沉枫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