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木揭阳走远，时扉才晃晃悠悠地往兽峰去。
走了一刻钟左右，时扉终于是遇到了人，“请问兽峰怎么走？”
被时扉拉着问路的弟子一看是时扉，两眼都是晦气，却又不敢表现出来，恭恭敬敬地向时扉问了礼，又详细地说了从云莱峰到兽峰的路线，最后却还是塞了份苍羽宗的地图给时扉，才一边掸着被时扉抓过的袖子，一边飞快地走了。
看这弟子的模样，可见他现在真就是个万人嫌。
时扉再次心塞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拿着地图，走过不少弯路后，在天亮前走到兽峰育兽堂，给雷鸣炎虎办理登记手续。
深夜只有一个赚贡献点的外门弟子在，时扉有些失望自己的计划再次无法施展，但很快这种失望就在看见应付的灵石后，完全被震惊所取代。
“这么多灵石，你怎么不去抢啊！”
时扉看着那一长串灵石支出明细，又惊又怒，“什么鸡一只要两百个灵石？镶金的都不值这个价！”
随着他这一声后，被雷鸣炎虎竟然跟成了废物的时扉契约了这个消息，震惊得掉了下巴的外门弟子，一抬手合上自己的下巴，还有些迷迷瞪瞪地以为自己在做梦。
“是两脚鸡，一种养殖食用型妖兽，妖兽吃了能够增长修为，凡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
那外门弟子如此向时扉解释，“镶金的鸡连两脚鸡价值的零头都及不上。”
“这特么鸡不是两脚，还有三脚的吗？”
外门弟子仿若劣质广告的解释，一点儿都没能获得时扉的理解。
“还有独脚的。”
外门弟子顶着他的怒火，弱弱地解释。
虽然他听说了这位大师兄变成废物的很多传闻，也跟人暗地里吹过牛皮，如果遇到时扉要将他怎么怎么样，以报……虽然没有仇，踩一脚曾经的天之骄子，也能让自己吹很久了，满足下虚荣心也不错。
但真的面对时扉，感受着他深不可测的灵力修为，这外门弟子突然觉得自己吹的牛皮太过草率。
就算时扉失忆不知道怎么最好地运用灵力，但他灵力又不是没有了。
就时扉这个修为，就算不会法诀咒术，直接用灵力轰过来，他也挡不住。
更何况，在这一届弟子选拔赛结果出来之前，时扉就算再落魄，也还是苍羽宗首席弟子，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连内门都没能进入的外门弟子可以去羞辱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时扉不是苍羽宗十席之一了，只要他还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也没多少人敢真的对他不敬。
有的人从一开始就跟他们不在一个起点，以至于就算他们落魄，也是他们这种底层的人触碰不到的高度。
想通这些，那外门弟子面对时扉就更慎重了，几乎就是唯唯诺诺有问必答。
时扉问清楚了这清单都是雷鸣炎虎百来年的开销，且溢价不止一倍，顿时火冒三丈，痛骂黑心育兽堂。
外门弟子在时扉的怒火下，只敢缩着脖子在一边，看着时扉将那张清单揉成团，听他骂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资本家”“周扒皮”之类的话，生怕他就这么赖账走了。
这事儿他听过不少，也亲身经历过不少，有些内门弟子手头拮据，或者单纯不想讨灵石，就会专门找外门弟子值班的点去办事，以此赖掉该付的灵石。
他因此填了不少灵石进去。
有时候亏空太大，他实在填补上，说好之后会还的灵石也总是见不到影，最后被管事的师兄知道了，将他骂个狗血淋头不说，赖账的人被告到刑罚堂受了罚，最后还要寻各种理由来报复他。
当时被揍一顿还是最简单的，之后一直被穿小鞋才真的让人难受。
一般亲传弟子因为份例充足，也拉不下来这个脸，倒是不会做这种事。
就算亲传弟子缺灵石，也不会剥削到他们头上来，就会有人殷勤地送了灵石到他们手上。
至于这些敬献的灵石的来历，亲传弟子是不过问的，他们这些无名“敬献”的人，不止在亲传弟子那儿叫不上名，甚至连自己到底“敬献”的是那位亲传弟子，也未必知道。
他不知道时扉收了多少人的“敬献”，却很怕时扉破罐子破摔不要首席弟子的脸皮，赖掉这笔帐。
上万枚中品灵石，就算他在苍羽宗修行一辈子，都是补不上这个亏空的。
但他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也着实承受不住时扉的打击报复。
就算时扉倒台了，无法对他打击报复，这毕竟也算云莱峰的丑闻，自己就算不被找理由逐出苍羽宗，以后也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看着骂骂咧咧的时扉，这外门弟子更觉人生灰暗。
就冲时扉这个态度，他就觉得时扉赖账的可能性很大，更何况时扉的风评本来就不好。
纵然好似已经能看见自己凄惨的后半生了，这外门弟子还是在时扉骂人的间隙，小心翼翼地插嘴，做了最后的挣扎，“这都是宗门定的价，小的也只是按章办事，还请时师叔不要为难小的。”
看着那外门弟子谨小慎微讨好的样子，时扉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没有浇灭他心头的火，却叫他心冷了下来。
盯着那外门弟子看了一会儿，就见他脑门儿见了汗，眼神不住地往地上扫，时扉一抿还想骂人的唇，叹了口气，将清单展开递还给他，“等我找一下。”
原身收藏在纳物戒中的东西杂乱无章，就算可以用神识直接调取，在不清楚三万枚中品灵石是个什么概念的情况下，时扉也不能准确地将一下就将东西找到。
就他现在这个见识，灵石是中品还是下品，他压根儿分不出。
原身又没有分门别类的习惯，什么品质的灵石都堆在一起。
最后时扉实在没有办法，只能是将原身储物戒里的灵石全部取了出来，在负责登记的外门弟子惊诧羡艳的神色里，在柜台上堆成了一小座灵石山。
“我懒得分什么中品下品，你自己看看够不够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