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荧开车接上程娟后,径直朝孟上秋所在的康爱医院驶去,大部分人都认为戚容一定在某个临时工作室和电影后期人员一起制作电影,但是薄荧知道,孟上秋在哪,戚容就会在哪。
康爱医院是上京市最好的中外合资私人医院,除了拥有一流的医疗水平外,还有其他公立医院难以企及的私密性,至今为止,孟上秋在康爱医院接受治疗的消息还没有走漏一丝风声。
薄荧下车前戴上了口罩,又拿了程娟递来的帽子,让程娟留在车里等她。
“……你一个人没关系吗?”程娟面露担心地看着薄荧,她至今都忘不了戚容在她面前甩给薄荧的一巴掌。
“放心吧。”薄荧对她笑了笑,开门下车。
戴上帽子后,薄荧把帽檐往下压了压,快步走进康爱医院。
在一间安静的单人病房外,薄荧站了一会,然后才抬手敲响了房门,不等里面传出回应,薄荧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她的目光对上正正起身要来开门的戚容,对方一愣。
病房里只有戚容和躺在病床上紧闭双眼,插着呼吸机的孟上秋两人,病床旁不远有着一张书桌,上面一台笔记本电脑,在薄荧敲门前,戚容就坐在那里剪辑影片。
戚容看着薄荧,神色复杂,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在片刻后紧紧抿成了一条直线。
“对不起,我又出现在你眼前了。”薄荧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戚容眼中闪过一抹愧疚,她避开薄荧视线,拉开病床边的一条椅子:“……坐吧。”
薄荧走了过去,在戚容对面坐下。
“我知道你这次为什么来……这件事我会向记者澄清的。”戚容主动说道。
“谢谢你,”薄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能知道你打算怎么澄清吗?”
戚容愣了愣:“就是告诉记者,你和他只是正常养父女关系。”
“那些照片你准备怎么解释?”薄荧问。
“所谓的‘情书’只是电影里的台词,照片也是随手拍的——”
“你觉得记者和大众会相信你的说辞吗?”
戚容沉默了。
“你知道那些照片是谁流出去的吗?”薄荧问。
戚容露出一个自嘲的苦笑:“……我连有那些照片的存在都不清楚。”
薄荧没有再问她是否知道孟上秋还有没有其他对她不利的东西,看样子戚容也不会知道这个答案。
“知道或者发现了这些照片,并且将它流给狗仔的人一定是在工作或私人上和孟叔叔走得很近的人,戚阿姨能想到可疑的人选吗?”薄荧询问。
戚容面露难色地想了一会,说了几个名字,薄荧默默记下,准备回头让梁平去调查这几个人近期的异常举动。
“现在不能排除曝光这件事的狗仔手里还握有其他证据的可能,如果戚阿姨只是准备用几句话否定这件丑闻,恐怕不会起到多大的效果,人们依旧会将孟叔叔和我打上难堪的标签,我的星路毁了,孟叔叔的导演生涯也会画上句号,即使能在国外找到出路,这个污点也会跟他一生。”
薄荧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孟上秋,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随着每一次呼吸,呼吸机的面罩上都会被喷上白色的雾气,在她的带动下,戚容也不由将目光投向孟上秋,看着昏睡不醒的孟上秋,戚容的脸上蒙上一层悲色。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戚容哀声问。
许久的沉默后,戚容的心坠入谷底,直到薄荧重新开口:
“有。”薄荧说,她平静地迎着戚容猛地朝她看来的目光:“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
薄荧离开病房后,手机适时地震了起来,她拿出手机,看见上面显示着“林淮”两个字。
她望着屏幕顿了顿,然后拿着手机找了一个没人的角落接起了电话:“林淮哥?”
“是我。”林淮特有的温和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他的声音比往常更轻柔、更缓慢,好像她是一个声音稍微大点就会被吹倒的纸人一样,“我看到新闻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让林淮哥担心了?”薄荧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这让电话另一端的林淮声音越发温柔起来:“别这么说,听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最近你就别上网了,网民都是听风就是雨的性子,没必要因为那些不了解你的人发出的恶评而让自己伤心。梁平想好公关方案了吗?如果人力不够,你可以借用我的公关团队。”
“谢谢林淮哥,梁哥已经在着手处理这件事了,连我们公司的总经理和副经理都亲自出手了,我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吧。”薄荧说。
“那些照片……”
“是狗仔的断章取义。”薄荧说。
林淮在电话那头轻轻笑出声来:“我是想问你照片是如何流到光影工作室的?”
“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已经有头绪了。”薄荧也笑了一声。
“那就好。”林淮停顿了片刻,忽然说道:“你今天有时间吗?要不要出来散散心?”
“对不起,梁哥让我最近都不要出门了,我也没有心情出门……”
“没关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林淮体贴地说道。
挂断电话后,林淮望着手机屏幕半晌没说话。
保姆车外是嘈杂的剧组拍摄现场,神色匆匆的工作人员和小演员在车窗外来来去去,他望着手机,思绪却已经不知飘向了何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拉回他的神智。
“年度大戏?孟上秋前妻戚容已经发表澄清声明,力证孟薄两人清白,斥责杨泽重‘狗言狗事’;薄荧经纪人发声,正式声明宣告时荧恋告终!”
林淮拉开这条新闻刚刚看完,保姆车就被敲了几下,贺澜雅拉开车门,大大咧咧地坐了进来:“林哥,你还没准备好呢?”
“导演叫了吗?”林淮问。
“没有,不过快了。”贺澜雅眼尖地看见林淮握着的手机,“你也看见微博刚刚推送的那条新闻了?”
“薄荧的公关团队反应太慢了。”林淮微微摇了摇头:“已经错过了黄金公关时间。”
“我看薄荧的经纪人挺精明,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贺澜雅说:“也许是被什么耽误了吧。”
“现在有多少人站出来为薄荧说话了?”
“在事情明朗之前,除了想蹭热度的小明星,真正有名气的谁敢出来给薄荧作担保?”贺澜雅说,言下之意就是在圈内能说得上话的还没有一人站出来为薄荧说话。
这倒不是薄荧人缘太差,而是这次丑闻性质太过恶劣,只要沾上,铁定一身骚——谁敢拿自己的星途豪赌?这种事放在一般明星身上,早就死到不能再死了!唯有薄荧这种顶级流量,才能有绝处逢生的可能。
“不过,既然薄荧那方已经开始还击了,那相信要不了多久圈内就要开始站队了。”贺澜雅说。
“是吗?”林淮笑了笑:“那就让我把这个时机往前再拉一点吧。”
他打开手机,开始编辑新微博。
“林哥……你不和经纪人商量一声?”贺澜雅有些紧张地看着林淮手中的手机:“要是薄荧公关失败,你的名声会跟着她一起毁于一旦……”
“这和她无关。”林淮看着屏幕微笑:“如果我的星途需要为人的良知来换,这样的星途不要也罢。”
编辑好新微博,林淮按下发送,随即,屏幕上跳出了“发送失败”的字样。
“怎么回事?微博怎么刷不了了?”刚下飞机的李阳州推起脸上的墨镜,满脸不快地瞪着宛若断线的微博界面:“什么破烂玩意!”
“马上就出薇爱批通道了,你看着点儿路行不?”经纪人邬贵河背着一个黑色挎包走在李阳州身后两步,一个劲地数落:“都二十五了,还这么毛愣三光的,俺怎么让你娘放心啊?”
“俺怎么了俺?”李阳州不甘示弱地用白菜炖粉条味的方言回怼:“你也不想想,俺在那旮旯被关了整整三天的小黑屋!啥都没有!俺都快成山顶洞人了!那群黄毛鬼说话贼啰嗦,一件事反反复复说个一天也定不下来,俺在一旁烦都烦死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么好的机会!”邬贵河在后面气得抬腿就往李阳州屁股蛋子上踢了一脚:“好莱坞!超人气大电影!bc第一位亚裔超英!导演钦点!不掺水分的男一号!这有多杠,你知不知道?!”
“你说了万儿八千遍了!俺知道了!知道了!”李阳州为了躲避邬贵河的飞踢,一边不耐烦地叫喊一边向前跑去。
刚刚冲出vip通道,一群扛着长\\枪大炮的记者就蜂拥了上来,李阳州如同闯进狼群的羔羊,立刻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
“你们干啥咧!干啥咧!”李阳州措手不及,一脸惊恐,连语言系统都没来得及转换。
“李阳州!”一名突破重围,只差把话筒戳到李阳州脸上的男记者声嘶力竭地压过其他记者的提问:“作为友人,你有没有在事情发生前察觉两人关系的异常?”
“啥?”李阳州一脸懵逼:“什么异常?谁?你们不是要问我电影吗?”
提问的记者一脸鸡听牛话的表情,不耐烦地说:“我们只想听实话!薄荧真的和孟上秋有不伦关系吗?作为友人的你究竟有没有察觉这一层关系?”
“你说什么?”李阳州皱眉瞪眼,拿食指掏了掏耳朵:“谁和谁不伦?”
“薄荧和孟上秋!”不消提问的记者回答,围起来的记者里就有人大声说了出来。
“放你妈的屁!”李阳州勃然变色,猛地出手推了说话的记者一把。
谁都没想到在众多摄像机的拍摄下李阳州还敢动手,记者们面面相觑地看了一眼后,猛地炸开了锅:
“李阳州打人了!”
“这就叫打人?你怕是连巴掌都没挨过吧?”李阳州满脸讥讽地说。
“让让!让让!”外围的邬贵河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来到李阳州身旁,他一把捂住李阳州的嘴,拉着他不由分说往外挤去:“无可奉告!无可奉告!下回再说!”
邬贵河现在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不妨碍他拿出经纪人必学的金句来破局。
“李阳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敢打人!”被推的那个记者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喊道。
邬贵河死命捂着李阳州的嘴,依旧敌不过李阳州不知哪儿来的蛮力。
李阳州丢下邬贵河的手,回过头朝大喊大叫的记者投入一记冰冷的眼刃:“你再他妈胡说八道,老子还要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