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华所长哂笑道:“我们大半夜在这栋楼里上上下下逛了半天,鬼没遇到,鬼鬼祟祟的人倒是逮了一个。”
齐经杰激动的一直比划着,他看出齐翌是他们头头,站起来就拉着齐翌的手不放:“我没骗你们,这栋楼真的闹鬼!我女儿失踪的时候,我是跟我婆娘一块来这栋楼里找人的,找着找着我婆娘就不见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话你跟我们至少说了二十遍!”华所长耐心耗尽:“凡事得讲证据!你疯疯癫癫的胡言乱语,非但找不到你女儿,还会给我们拖后腿。”
“我没有胡言乱语!”齐经杰紧紧抓着齐翌,捏得手有点疼:“我天天蹲这附近,亲眼看到过楼上有人晃来晃去,晃着晃着就消失了!”
齐翌:“人?你最近一次看到是什么时候?在几楼?”
齐经杰认真想了想:“大概三四天前?具体几层楼忘记了,挺高的。”
“哪个位置?”
齐经杰指着左边:“我在那儿看到的。”
齐翌:“走,带我们上去看看。”
说着,齐翌往前面走了几步。
他撒腿就往外面跑,但特警眼疾手快,秒秒钟又把他逮住了。
华所长脸上挂不住,骂骂咧咧:“哈麻批!你个龟孙儿!跑什么?”
“我不上去!我不上去!上面闹鬼的!要上你们自己上,我不上去!”
“够了!由不得你!”华所长脸一黑:“我警告你,别给脸不要脸,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嫌疑人!再不老实手铐给你戴上!!”
齐经杰梗着脖子:“不去!铐上老子也不上去!我没犯罪,你们凭什么抓我?就因为我刚好在附近?烂尾楼你们盘下来了咩?”
齐翌:“你天天都蹲这附近,不敢上去?”
“上面闹鬼!我娃儿我婆娘就是被它们害了!”
“那不正好吗?你被他们害死以后也变成厉鬼,找到你老婆孩子一块报仇,弄死它们。”
齐经杰一呆。
趁着他愣住的功夫,齐翌给押着他的特警使了个眼色,特警轻轻一推,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着往上走。
到三楼时,齐翌问:“快到了吗?”
“应该还要上去一层,也可能两……嗯?等等!我怎么上来了?不行,我不上来,我不上来!我要下去,放我下去!”
他又挣扎起来。
齐翌:“嘘!小声点,上来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可能就是你说的鬼,别闹,惊动它们就完了。”
齐经杰眼珠子一瞪,脸色苍白。
姜晓渝抿着嘴,齐翌这话说的,明知道是在吓唬齐经杰,搞的她也有点害怕了……
齐经杰带着点哭腔:“警官,球球你,放我下去吧!你都说你听到动静了,真的闹鬼啊,开不得玩笑的!”
齐翌:“不行,后路被堵死了,你看,下面好像有个人在晃……反正我们是不下去了,要下你自己下吧。”
齐经杰脸更白了,畏畏缩缩地往下看了两眼,又收回目光,硬着头皮往上走。
走到四楼,他不太确定还要不要继续向上,齐翌带他们进四楼,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姜晓渝悄悄拉了下齐翌的衣服:“翌哥,这样真的好吗?”
“这栋楼肯定有问题,他或许不经意间真撞破了什么东西,否则的话不会连续几年都在附近游荡。我很在意他刚刚说的他跟老婆一块来烂尾楼探查,结果人失踪了,三天后才疯疯癫癫的回去……”
姜晓渝看看齐经杰的背影,又看看华所长,声音压的更低了:“会不会是胡言乱语?说的太离奇了,而且华所也说他们反复查了几遍,没有任何发现——按我观察,华所对他没有恶意,还挺照顾他的,刚刚还让我们放开他,对他这种态度真的是被折腾烦了。”
“也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反正不碍事,不妨带上他,保险点。这栋楼很大,除了吸血蝠不知道还有没别的危险,留他自己一人我不放心。”
姜晓渝点点头,不再说话,默默地和齐翌在四楼晃悠起来。
这栋楼很大,占地三四百平,内里梁柱交错,墙面林立,除了承重墙,别的墙砖都还没砌,结构也很复杂,这样一圈晃过去太耗时间了,齐翌让大家分散,四名特警和华所长继续上五楼摸排,剩下两名特警连着齐翌、姜晓渝带齐经杰留在四楼。
随后,另外俩特警又被齐翌安排去另一面找痕迹,身边一下就只剩姜晓渝和齐经杰了。
“你确定是在这边看到的人影?”领着齐经杰走到楼层边缘,齐翌扶着称重柱往楼下看。
齐经杰缩着脖子,怂巴巴地走到齐翌身后半米就停下了,不敢太靠近边缘。他小心地往下看了一眼,压着声音说:“就是这里,我上次就趴在那个位置,当时人影就在……”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接着说:“大概就在我现在这个位置晃。”
齐翌看看他指着的那堆狗尾巴草,又回头看看他的位置:“你确定?”
“确定,它们就在楼里晃,大概就是往里三四米左右,差不多就我现在站的地方。”
齐翌又回头看了眼,随后伸出大拇指笃定的说:“不可能,你窝的那地儿看不到你现在站的位置,视线被遮挡了。”
齐经杰一呆,跟着脸色又白了几分:“我就说我看到的不是人……”
“你再好好想想,看到的东西真是在四五楼?”齐翌追问道,齐经杰趴的草丛离楼比较近,看三楼还能看见点东西,四五楼就真只能看个寂寞了。
齐翌按自己的一米八出头的身高计算,退后一米多楼下就完全看不见他的人,如果换做五楼的话,估计得靠近边缘半米内才能看到头。
更别说,地面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明显近期没人也没东西在这活动过。
真的是齐经杰眼花了?还是像华所长说的那样,他精神有点不太正常?
看着蹲在地上抱着头瑟瑟发抖的齐经杰,齐翌更觉得奇怪,他对这栋楼有着发自内心的恐惧,偏偏隔三差五就要来看看,支撑他的究竟是什么?
他什么都说不清楚,是不敢说,还是另有原因?
齐翌看着他,认定这个男人有所隐瞒。
姜晓渝忽然喊:“翌哥,翌哥你过来一下。”
“嗯?你发现什么了?”
“你看这是什么?”她指着墙角,齐翌顺着看过去,就见墙角里有些蓝的绿的小疙瘩,拍过照后捏起一把仔细看了会儿,不太确定的说:“应该是水弹,泡水后再失水干枯,外表就会像这样皱皱巴巴的。”
姜晓渝了然:“那群小孩儿来玩的时候留下的?”
“十有八九。嗯,其中几枚看着相对干净,应该是最近留下的,但同样干瘪了,距今起码也得有一个星期以上,和案子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大。”
姜晓渝哦一声,有些失望的四处看了几眼:“放眼望去这层楼什么都没有啊,这么干找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再上五楼看看,还没有发现的话下楼算了。”
她也觉得齐经杰在说胡话,把时间浪费在他身上没什么意义。
“你先过去……”
“卧槽!什么鬼东西?”
话没说完,楼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叫,齐翌忙朝楼上跑,姜晓渝见状也赶紧架起齐经杰上楼。
齐经杰极端抗拒:“不行!我不上去,我……”
姜晓渝被他扳的心烦:“那你在这待着吧。”
“……”他咽了口唾沫:“那还是一起走吧。”
他缩手缩脚,万般不愿,小步小步的挪,姜晓渝着急,抓着他小臂就跑,半拉半拽跑到楼梯间,另外俩特警也赶了过来,强行架着他往上冲。
追到五楼,就见齐翌一帮人站在一根粗大的水泥柱前,手电齐刷刷打在柱上。
几个人呆在原地,后背发毛。
水泥柱上好像出现了一条不太明显的分界线,隐隐约约圈出了个模糊的人影。
齐经杰浑身一颤,牙齿上下打架咯咯作响,浑身都在打摆子:“鬼……鬼……鬼!出来了,他出来了!水泥里,他要从水泥里出来了!”
齐翌表情严肃:“晓渝,手机!”
“哦。”姜晓渝把手机递给齐翌,他打开相机,调教参数,把对比度之类的拉高,对着墙一拍,轮廓更清晰了几分,明显是一大片阴影。
没随身带着粉笔,齐翌随手从地上捡起枚石子,让姜晓渝对着手机把轮廓描出来。
这活不轻松,姜晓渝划了半天,指头还不小心被粗糙的水泥带掉一层皮。
划完后,姜晓渝后退两步,咽口唾沫。
划之前还只是隐隐觉得轮廓像人影,画完之后就太熟悉了,电视剧里的凶杀现场尸体大多都会有那么一道尸体的轮廓线,标明尸体的位置和姿势,那线和姜晓渝描的很想。
当然,实际工作中很少这么干,拍照外加留下点少量标记就好了。
不过仔细看,姜晓渝还是发现这轮廓和人形明显不同:“这比例好像不太对,躯干太粗了,而四肢和头颅相对很小,却也比寻常人粗大一圈,感觉就像……”
齐翌冷不丁地突出三个字:“巨人观。”
“啊对,就是那种感觉。”
齐翌抬起右手轻轻摸着水泥墙说:“很正常,这种轮廓十有八九都是油脂渗出造成的,人体各部位油脂含量不同,渗出后的扩散面积自然也不同,比例失真显得不协调。”
“你是说……这根柱子后面砌着一具尸体?”
“很难猜吗?”
“不是,我隐隐也有点感觉,毕竟看过类似的案例,但还是难以置信。”
齐翌回头看向不知何时瘫坐在地上的齐经杰:“你承包建设的楼里被砌进去一具尸体,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齐经杰小脸煞白,面无血色:“鬼,不是人来的,是鬼!我就知道这栋楼有鬼,他被封印在柱子里,要出来了,它要出来了!跑吧,赶紧跑吧,要来不及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别给我装疯卖傻,”齐翌过去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起几公分,近距离顶着他的眼睛:“鬼不在墙上,在你心里!我劝你老实交代,等我们自己查明白性质就变了!说!究竟怎么回事?”
“鬼,鬼!”他吓破了胆,根本听不进齐翌说什么,哇的一声跳起来,两只手拼命挣脱齐翌的手,慌不择路地就往身后跑。
特警一直防着他跑,哪里能让他如愿,抓着他胳膊就是一个过肩摔,齐经杰凌空而起,身子翻转,脚尖在半空中划过道弧线,啪地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特警给他咔咔戴上手套,骂道:“忍你很久了!格老子安分点!”
华所长脸也拉了下来,走到他身边蹲下质问:“齐经杰!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你是不是害人了?”
齐翌:“油脂从水泥里渗出的速度很慢,即使是这么淡的一圈,起码也得好几年时间。那是正好农家乐老板忽然消失,好端端的房子就这么烂了尾,原因就在这吧?”
齐经杰被压在身下,被摔的七荤八素,头昏脑胀,浑身上下仿佛都要散架了似的,齐翌问他话他半天都没反应。
齐翌走到他跟前蹲下,巴掌在他脸前晃了晃:“回神了,问你话呢!”
他终于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走出来:“我……这……你问我什么?”
“柱子里很可能有尸体,我怀疑就是几年前失踪的房东,作为包工头,你不打算跟我们解释解释吗?”
“解释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尸体,什么房东?”
齐翌指着身后的墙:“看着那团影子,把你的话再说一遍。你这么怕鬼,难道就不怕它来找你索命?”
齐经杰像是怕冷一样四肢蜷缩着,手捂在胸口。。
“好好想想,你这些天都看到什么了?再好好想想,你当时做了什么?这团影子究竟怎么回事?”
“不……不怨我啊!是他,都是他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