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常一样，顾昂将聂桑桑送到了小区门口。
他早已经将今晚电影的小插曲甩在脑后，心里奔涌着的全是拥抱过后的悸动。
以至于在聂桑桑下车时都还像个大狗狗一样恋恋不舍。
“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学校吧，不早了。”
看他蔫儿吧唧的样子，聂桑桑像逗狗子一样摸了摸他的头。
“你确定不想请我上去喝杯茶吗？”
虽说才交完，这样的要求有点得寸进尺，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争取一下。
“我家没有茶，也坐不下你这么大个人。”
带他回家这种暗示意味太明显了，虽说她也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吧，但这种坐火箭一般的速度还是不要了吧。
“咦，你真的好狠心！”
顾昂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她那利落下车的身影忍不住的懊恼。
怂货，让你刚刚抱她的时候没壮起狗胆亲下去！
感觉错过了一个亿啊！
聂桑桑回到家径直倒在床上，脑海中回响着顾昂的那个拥抱。明明是很正常的交往流程，但她在那一瞬间，心里却诡异的很平静。
她又开始觉得愧疚了，觉得对比顾昂的热烈她不能回应他所有的期待。
就在聂桑桑翻滚着身子陷入苦恼中时。她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眼皮跳了一下却还是接起了电话。
“你好，请问你是聂桑桑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温柔的女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听到她说话的那一刻，聂桑桑居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嗯，请问你是？”
“我是游方莹......你的妈妈！”
那句从她生命中已经消失了很久的两个字骤然响起，聂桑桑震惊到坐起身来，像是做梦一般，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继而声音有些颤抖。
“你有什么事？”
“我在北城，明天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好！”
电话不知何时挂掉，聂桑桑看着头顶上悬挂着的灯久久不能回神。
从没想过，她还有再见那个女人的一天。
妈妈？
这个一度被她抹去的人，仔细想想，所有关于她的记忆都已经盖上了模糊的灰尘。
印象中，她是一个美丽的女人，却也是个不开心的女人。
不管年幼的她怎么听话，讨好，和聂谭小心翼翼的注意着不做任何会惹她生气的事，她的表情始终都是淡淡的，看她的眼神，冷漠的就像是聂桑桑夺走了她最重要的东西。
“妈妈生病了，因为要桑桑每天开心，所以上帝收走了她的开心。”
这是聂谭用来安慰她的话。
那时的她并不懂，为什么她每天在家里什么都不做，被人像是天仙一样供着，没有任何压力却还是不开心。
直到她偶然在一次放学路上看到她上了另一个男人的车。
她在笑，笑容美丽眼里闪着光，在和那个男人拥抱、接吻。
那时候，聂桑桑才知道，她的妈妈是会笑的。会像别的妈妈一样温柔与包容。
她不开心，不过是她和聂谭，包括这个小小的家，都不是她如愿想要的。
上帝没有夺走她的开心，而是她认为他们不值得她开心。
后来，她就消失了，去了能让她开心的地方。
可是为什么？不闻不问十几年的人突然就主动联系她了呢？
聂桑桑满是不解，但心中还是不由自主的带着一丝期盼。
现在的她生活应该很开心吧，那么，再见到她这个女儿，还会想当初那样态度冷漠吗？
第二天，没去上班的聂桑桑来到和游方莹约见的咖啡厅。
游方莹已经到了，穿着价值不菲的白色套装，养尊处优的脸好像没有历经过岁月的雕琢一样美丽依旧。
对比这聂谭的颓然与自暴自弃。
她就仿佛活在了另一个世界。
看到她来，游方莹露出得体的微笑。
“桑桑，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
“嗯！”
聂桑桑坐到她对面，放在桌子下的手指下意识搅在一起。明明出门时她有仔细确认过穿着打扮是否得体，但现在，她看着跟豪门贵妇如出一辙的游方莹，忍不住开始紧张了起来。
“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应该大学毕业了吧？大学读的哪里？有在工作了吗？”
游方莹不疾不徐的问了几个问题。端起咖啡的眼看似温柔似水，但聂桑桑还是感觉到了些许被窥探的不适。
“毕业了，现在在一间画廊工作。”
“画廊？你自己开的？”
“不是，我上上个月才在这里工作，老板出远门去了，暂时由我负责看店。”
在回答她问题之前，聂桑桑从不认为自己现在混的很差，过的也不好。
但是，从游方莹逐渐减淡的笑容来看，她对自己的现状并不满意。
游方莹喝了一口咖啡，又好像是喝不惯这里的口味一样，轻微的皱着眉。
然后，她放下杯子笑容和缓。
“桑桑，老实说，妈妈对现在的你有点失望。”
“我记得，小时候的你一直是个优秀的孩子，学习成绩也名列前茅，北城好的大学很多，你考不上q大的话，b大b外都不错。但是你上的也不是名校，工作的起点也低发展前景也不好。不用想也知道，你在这里也过的很辛苦吧。”
听她说完，聂桑桑平静的脸色逐渐泛白。瞬间意识到自我和解后想要平心静气跟亲生母亲聊聊的自己是多么可笑。
“那你觉得，你今天是以什么立场坐到这里来置评我的人生失败与否？”
聂桑桑声音发冷，没了之前的客气。
“桑桑，怎么这样没礼貌的跟妈妈说话。聂谭就是这样教你的？”
“他去世了，你不知道吗？”
聂桑桑仔细盯着游方莹的表情，然而在得知聂谭的死讯之后她只是微微楞了一下，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变动。
“他去世我跟遗憾，但这是他自己过不好自己的人生，怪不到我头上。”
多么疏离又界限分明的一句话。
这让聂桑桑想起聂谭信的话。
她现在过的很好，从没想起过我也没觉得亏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