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之也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过了寒暄之后,就将手中的几篇文章放到梁氏面前,请她辨认一下,那梁氏倒是没有犹豫,只看了一眼,就将章善磊的文章挑了出来。心下倒是十分奇怪,想要问原委,不想张敏之已经起身告辞。
一进了小树林,张敏之就说道:“我已经知道凶手的一部分手法了。”
孙志谦惊讶道:“啊?这么快?过来了一下,就知道了?那你说说,凶手是谁?”
她无奈得摊了摊手说道:“还不知道。”
孙志谦挥了挥手,说道:“不着急,不是还有三天时间么。”
朱佑樘见她满脸愁绪,便建议道:“再去案发现场看一看,或许会有点头绪。”
张敏之苦着脸说道:“过了一天一夜,恐怕已经破坏殆尽了。就算有证据,也证明不了了。”
孙志谦笑了起来,说道:“这一点你想错了,自从案发之后,县令就下令将北苑你们所住的那几间屋子都看了起来,昨天他们出去找你,屋子也没有人住,除了章善磊被送出去之外,其他的地方并没有改变。”
闻言,张敏之大喜过望,立即转头就朝北苑去。
正如孙志谦所言,一切并没有改变,她在官差的监视下,将这几个房间都走了一遍。除了她的屋子和章善磊的屋子被人破门而入之外,其他人的屋子倒是好好的,张敏之看着残破的门栓上那快要掉下去的横木,实在是有些郁结。
因为男扮女装出来行走,她从来不敢睡得太死,同屋子的孟泽良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睁开眼,为什么那天却睡得那么死呢?难道真的是太累的缘故?
但是没有道理啊,当日在马车上,她曾经小睡过一会儿。
还是说孟泽良不在,所以她就放下了戒心?
张敏之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无功而返。
此时天已经大黑,因为北苑的案子还没有结束,所以她的住处同样被安排在了别院,此时她的情况特殊,被单独安排在了单独的院子里。张敏之倒是无所谓,没有旁人的打扰,更是容易静心分析案子。
不想竟来了个不速之客。
“敏之哥哥!”
老远就听到万万的声音传了过来,张敏之松松垮垮地躺在床上,听到这个声音,连忙跳了起来,赶紧解衣裳,迅速把束胸的白布裹紧了,将将才把中衣穿好,就听到“嘭!”的一声,一道娇小的人影冲了进来。
张敏之惊出一身冷汗,只能无奈得看向万万。
万万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开口说道:“对不起,敏之哥哥,我失礼了,我……我是太激动……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就用力过度,你等下,我关了门,重新敲门!”
张敏之看着那个已经裂开的门栓,哭笑不得,看着万万微微垂首,又小心翼翼用试探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无辜模样,只能在心中叹气,挂上笑容温柔地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是紧张我。”
听到张敏之不怪自己,万万原本担忧的脸色立刻消失得干干净净,整张脸又开始神采飞扬:“我听说你回来了,我太高兴了,立刻就来看你了!”
张敏之温和说道:“我知道万万一直担心着我,先前回来书院也没有去看你,让你担心了。”
“敏之哥哥,你不要这么说,你被关进大牢的时候,我都没有去看你,我爹他都不让我去看你……”万万说着,小脸又皱成一团,坚定地说道:“我已经不跟他说话了!我要跟他绝言一个月!”
“万万。”见到万万将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张敏之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样不可以。”
闻言,万万愣了一下,小心地看着她:“敏之哥哥……”
“不要这样对你爹,不然你以后会后悔的。”张敏之看着窗外,“我从前和经常跟我爹怄气,他要我往东,我偏偏要往西,如今我想要见他一面,听他说一句话,都难了……”
“敏之哥哥……”万万的两只小拳头放到了下巴下面,圆圆的大眼睛带着一丝激动。
“怎么了?我是不是太严厉了?”看着万万的眼神,她的心头突得跳了跳,连忙问道。
“不是不是。”万万连忙摇头,说道,“我爹派人去抓你,你还帮着他说好话,敏之哥哥,你人真好!”说到这里,万万硬生生停了下来,把一句“我更喜欢你了”吞进了肚子里,小脸瞬间通红通红的。
张敏之淡淡一笑,说道:“他终归是你爹,这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
万万听着,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又笑起来,说道:“敏之哥哥,听说你上一次回来,是男扮女装?”
张敏之的身体微微挺了挺,脸上笑道:“那是迫于无奈。我知道你担心我,也没有跟你报个平安。”
“嗯,我没有怪你呢,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万万甜甜一笑,又仔仔细细打量着她,眼神里满是探究。
张敏之被看得浑身不对,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我听他们说穿着女装的你非常好看。”万万托着腮,细声细语地说道:“我就在想,还好没有见到你穿着女装的样子,现在都这么好看,穿着女装的你肯定更加好看。”
张敏之笑了笑,说道:“我以后不会再穿女装的。”
万万也跟着笑,跳起来拉着她的手说道:“你穿什么都好看,我呀就是庆幸,还好你只是穿女装,要是真的变成个姑娘家,那我会伤心得要死的。”
看着她娇憨可爱的模样,张敏之没来由想到杨旭之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心内默默生出一股愧疚,遂硬着心说道:“万万,现在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万万并没有察觉到张敏之的态度转变,只当她是在关心自己,立即乐呵呵地点了点头,跟她道别。
送着她出了门,张敏之便将门关上,心里头颇有些郁结,自己最近跟这些门栓是结仇了,住一个屋子,坏一个门栓,现在可好,又关不上了。她退后了两步,朝左右看了看,正想着要不要把桌子挪过去堵住门。
“嘭!”
“嗙!”
她还来不及做出决定,就听到门口传来的两道声音,一道是门撞到墙壁的声音,另一道则是……
张敏之蓦地站了起来,门口进来的那个人立刻用同样无辜的眼神看着张敏之,尴尬地说道:“敏之师弟,我……我送口供给你……太着急,所以没注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到张敏之站起身,朝自己冲过来,孙志谦大惊,下意识侧身,不想张敏之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将他一把推开,随后将门一关。
孙志谦瞪大了眼,立即护住自己的胸口说道:“敏之师弟,虽然你女装确实曼妙,但是……但是我喜欢的还是姑娘家……”
然而张敏之完全无视他的话,飞快冲到他面前,伸过手来,一把将他手中的册子夺过来,吓得孙志谦顿时脸色发白,心中充满了矛盾,这……这……这小师弟要是真的硬来,那他从还是不从?正当孙志谦无比矛盾之际,眼前的小师弟却往后退了一步,翻起了册子,看也不看他一眼。
孙志谦无比尴尬,站了片刻,发现张敏之依然没有理会自己,心下不免生出一种奇怪的失落感,只能暗暗默念,不行不行,回去必须多看几遍图,十遍最少!
孙志谦正在天人交战,那一厢张敏之已经抬起头来,露出一抹笑容,说道:“师兄,谢谢你!”
“啊,不用谢,其实是三公子令我送过来的。”孙志谦摆着手说完,又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你这么高兴,可是有什么突破?”
“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她微笑着说道:“现在,我要去做最后一道确定,如果可以,你看能不能将一些人请到北苑案发现场,我想,我已经知道凶手是怎么做的了!”
孙志谦立即拍着胸脯说道:“可以,你要我请什么人!”
张敏之马上说出名单,目送孙志谦离开,自己套上外袍,立刻冲去北苑,在官差的陪同下又将各个房间走了一圈。
孙志谦按照张敏之的要求找了名单上的人,但是一圈下来,整个书院都知道张敏之已经找到了凶手,纷纷围在了北苑门口,等着她开口证明自己的清白。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张敏之是无罪的,但是真正的凶手是谁,这才是大家所观注的重点。
张敏之倒是不管这些,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在一众面前分析案情,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案子和自己有关。
眼见着人来齐了,张敏之这才开口说道:“首先,我想证明一件事,在证明这件事之前,我想请章夫人帮我辨认一下,这几张纸上的文章哪一些是属于章善磊的?”
章夫人心觉怪异,但还是依照张敏之所言将章善磊的文章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