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顿时肃杀了起来。
小树林里一片寂静。
张颂贤将呼吸压到最低，敛神以待。
他知道，眼前这两个人，实力极为强大。
所展露出来的气息，简直跟两个怪物一样。
张颂贤平生所见，也就在楚尘的身上，偶尔会有类似的感觉。
但楚尘是没有敌意的。
眼前这两个人，都已经将气息锁定住了自己。
张颂贤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恶意。
或许，现在撤退，会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可是……
他看了看地上同伴们的尸体，难言的愤怒情绪萦绕心头。
要是自己能来得早一点……
就算打不过眼前这两个老怪物，至少，他也能掩护同伴们撤退。
现在一切都晚了。
突然——
唰！
一道寒光袭来。
张颂贤瞬间回过神，举刀格挡，双刀碰撞间，在夜空中划出了闪闪火光。
“你眼睛往哪里看呢？大敌当前，你的心思却不在我身上，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吧！”鲁天明脸上露出了疯狂的笑意，挥动长刀，对着张颂贤快速斩击着。
张颂贤的身体素质也不是盖的，双刀挥舞，应对自如。
当当当！
当当当！
小树林里，刀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彼此交战了五十个回合，仍不见高下。
牧老在一旁看着，神色间闪过一抹不耐之意，催促道：“速战速决，这附近安全局的人不少，等他们听到动静，支援过来，那就麻烦了。”
“知道了。”鲁天明应了一声，力道越发迅猛，招式越发狠辣。
张颂贤起初还能应对，可随着鲁天明发狠，他明显感觉到吃力了起来，满头大汗。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仍然在苦苦迎敌。
“小子，你这么好的身体，就要浪费在这里，真是太可惜了！”鲁天明怪笑道：“别怪我们，只能怪你太碰巧了，撞在了这里，这都是命运使然！”
张颂贤一咬牙，手臂上的肌肉都布满了狰狞，足足壮大了一圈，招式也凌厉了起来。
两把赤刀，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的心思，在暗夜之中，灼灼生光。
唰！
鲁天明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
他的腹部，被划伤了一道大大的口子，鲜血流个不停。
鲁天明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缓缓道：“躲过了我致命一刀的同时，居然还能伤得了我，你才练了二十年的功力，就有如此敏锐的反应，真是了不起。”
“不过……”
“你也已经到极限了吧。”
“毕竟，你可是少了条胳膊啊。”
张颂贤斜靠在一棵大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的右臂，已经被斩断了。
断臂掉落在地，仍然紧紧握着赤刀。
只剩下一条左臂，保持着握刀的姿态，横在胸前。
他深吸一口气。
咻！
张颂贤转身就跑，转眼间已经跑出百米开外。
鲁天明一怔，立即奋力追去。
但是腹部的伤口，让他一用力，就会作痛。
因此在速度上，竟然追赶不上。
“该死！我大意了！”鲁天明脸色难看了起来。
……
小树林里。
咻——
咻——
张颂贤正在快步奔逃。
他瞥了一眼身后。
很好，没有追过来！
虽然断了一臂，但他的双腿仍然健全。
小树林距离工厂门口，并不是很远。
只需要跑出去，大声呼叫增援就行了。
一定要把永生族的信息，传递出去。
右肩膀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痛感，让他紧皱着眉头，强忍着疼痛。
嘶啦——
他撕下一块布，边跑边包扎着伤口。
很好，止血了！
张颂贤深吸一口气，就这样跑出去吧！
他已经能看到小树林的出口了。
突然这时——
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后，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来。
她怎么来了？
张颂贤心中一愣，立即喊道：“快跑！后面有敌人！咱们两个不是对手，先回去集合！”
只见那女人低头不语，却是缓缓拔出了剑。
张颂贤更是困惑，大声道：“没听到吗？赶紧跟我一起跑！先去跟大家汇合，再商讨对策！如果跟后面那两个家伙交战的话，必死无疑！”
那女人抬起头看，面无表情的瞧着他。
张颂贤心中一震。
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这下终于明白了，对方不是来帮自己的，而是来杀自己的！
“你……你竟然是内鬼……”
“我真是没想到。”
“藏得这么深，平时那么不显眼，却这个时候暴露，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说出去吗？”
“还是说，你百分之百确定，能杀了我？”
张颂贤咬了咬牙，左手握紧了刀把，冷笑道：“我可是不会让你轻易得逞的，内鬼！”
当！！！
刀剑相撞，碰撞出一串火光。
那女人纹丝未动。
张颂贤已站在了女人的身后，保持着挥刀的动作。
咔嚓！
张颂贤手中的赤刀，断了。
噗！
他的喉咙被切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鲜血溅出。
张颂贤眼瞳猛地一缩，手中的刀把落地，下意识地捂着脖子，跪坐在地上，脑袋撞在了一棵树上。
“你，你……”张颂贤难以置信的回头瞪着她。
那女人缓缓收剑，依然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对视良久。
过了一会儿。
小树林里传来了动静。
牧老和鲁天明走了出来。
“真是多亏你了。”牧老微微一笑，对于张颂贤的落败，并未感到惊讶，似早已料到会有这样一幕，“如果不是你的话，还真让这小子给跑了。”
“只不过是我应该做的事情罢了。”女人淡淡的道。
……
张颂贤趴在地上，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他的五感快速退化。
眼睛模糊不清。
就连身后那三人的谈话，也都听不清了。
他们在聊什么？
这些永生一族，居然能把手插进安全局里。
她……
竟然是内鬼？
真是难以置信。
我要死了吗？
死在这种地方，真是窝囊啊。
可恶啊。
明明只差那么几步路了。
甚至，张颂贤还看到颇远的地方，有几个安全局的成员，正在结伴经过。
如果是平时，他大声呼喊，对方就一定能听到。
可现在，喉咙被切断，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只能眼睁睁望着，一脸绝望。
要死了。
要死了。
要死了。
常常听人说，人在临死前，脑子里会闪过走马灯，人生的经历，会一幕幕快速浮现。
张颂贤想起了小时候的艰苦训练。
想起了每次成功执行任务，保护好民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时，人们脸上那露出的笑容。
想起了彼此恩爱的女朋友。
真不甘心啊。
还想着过两天，等她回来了，就向她求婚呢。
呵。
居然死在了这种地方。
小月，你可不要哭得太伤心啊。
因为，
你哭起来的样子，真不好看。
张颂贤苦笑一声，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此时也强行凝聚了回来。
虽然自己必死无疑。
但是自己，总要留点什么！
就当是为了女朋友。
有这种内鬼潜伏在安全局，对女朋友，对所有人都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留下点什么！
留下点什么！
留下点什么！！！
……
另一边。
“好了，该交代的事情，都已经交代清楚了，至于你，还是继续潜伏吧，这些年你传递出来的情报，非常有价值。”
牧老打了个哈欠，满是困意的接着道：“我是真的想睡觉了。这小子就交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知道。”那女人淡淡道。
“好了，拜拜。”牧老挥了挥手，与鲁天明转身离开了。
那女人沉默了会儿，这才回到张颂贤的身边。
“哦，已经死了呀。”
“为什么，你要来搅这趟浑水呢？我其实是不想杀你的。”
“这种矛盾的情绪，我想，也没几个人会理解。”
“安息吧。”
那女人轻轻叹息一声，目光柔和，伸出手来，给张颂贤合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