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叔叔的病严重么?”看了一眼武梦恬和孙雯的背影,安迪有些担心的走到苏晨面前。
“脑中风的特征很明显,现在做那些检查,为了确定有没有出现脑出血症状。不过,患者已经昏迷了,不管有没有脑出血,都需要及时进行外科手术。”苏晨开口回答。
说完之后,苏晨抬头看了安迪一眼,继续问道:“你不是患者家属,患者家属通知了么?”
“奥，已经通知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安迪有些慌乱的点点头。
这让苏晨有些意外,安迪一直都是女强人的形象,可以说是那种杀伐果断的人，像这种小女人形态的,挺让人意外。
“家属，请您先去缴费。”张文熙来到安迪面前开口说道。
安迪有些愣神,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朝着缴费窗口走了过去。
苏晨看了安迪一眼,有些头疼，看到了安迪,苏晨自然能想到这个患者是谁。
想到樊胜美的亲爹亲妈和她那个臭不要脸的哥哥,苏晨感觉更加头疼了。
一家子重男轻女到极致的货色,为了儿子,她们老两口绝对能毫不犹豫的把樊胜美这个亲闺女给卖了!
“苏医生,这是患者检查的底片。”正在这时候,武梦恬带着张文熙过来了,把几张片子和检查结果递到苏晨手上。
苏晨不用看都知道,樊胜美他爸绝对是脑出血,而且还是在脑干和脑垂体这两个要命地方的中间。
“医生,患者情况怎么样?”
安迪交过费用,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苏晨手上的检查结果,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好。”苏晨有些头疼的摇摇头。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苏晨回头一看,来的正是樊胜美和她那个尖酸刻薄,重男轻女的妈。
“医生,医生,我老头子怎么样了?”樊胜美的妈径直走到苏晨面前,一脸焦急的问道。
“脑出血,而且出血点在脑干和脑垂体中间,很危险,我建议离开进行手术。"苏晨实话实说道。
“手术?”樊胜美的妈妈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医生,您跟我们实话实说,像叔叔这种情况,手术的危险系数是多少?”安迪冷静的问道。
“手术的危险系数很高,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性,患者术后会发生全身瘫瘓。而且像这种脑出血,是被动的。换句话说,这是因为患者的血液出现问题。血液中产生了一些杂质,所以在血液循环的过程中,因为脑部的血管比较细,而且路线比较复杂,所以这些杂质沉积在脑部的血管中,这才形成了脑血栓,严重的时候自然就会让血管的压力过大,造成现在的脑出血。”苏晨事无巨细的解释道。
“医生,您的意思是,就算是这次手术成功了,这个病还有很大的可能性会复发,这个意思么?”安迪眉头紧锁的盯着苏晨问道。
“对,是这个意思。和你们简单的说,假如不手术,患者随时会有危险,乐观的看,患者应该能活一到三个月。如果做手术,手术成功，患者大概还能活三到五年。而且，患者在手术过程中,有很大的几率会造成全身瘫痪,除了头部的基本功能保持之外,全身包括四肢,都会失去正常的功能。”
“当然，事情无绝对。也有可能手术过程中不会造成瘫痪,也有可能术后恢复的好,再加上一些抗凝血药物治疗,或许能够生存更长的时间,这也并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苏晨说道。
樊胜美瞪大了眼睛,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胜美,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们要拿主意,这手术要不要做。”安迪开口说道。
“做，这手术一定要做,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爸就这么躺着。”樊胜美哭泣着说道。
樊胜美的妈妈赶紧点点头说道:“对,对,这手术我们做,我们做。”
“要是决定要做这个手术了,那你们就要做好一切心理准备,还有手术费。医生,请你告诉我们,做这个手术，大概需要花费多少钱?"安迪转而看向苏晨问道。
“做这个手术本身的费用不是太高,主要就是后期恢复。你们可以选择术后转到康复中心,进行康复治疗。不过,这种情况下做康复的效果并不是尽如人意。你们也可以在术后不选择康复中心,在家自己护理,这样的话,能省下多半儿的费用。光是手术费加器械药物费用的话,差不多十万块钱就够了。”苏晨如实的说道。
“十万块钱?"
“十万?”
樊胜美和她妈妈同时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苏晨。
“十万块钱,胜美,十万块钱。你赶紧想想办法,想想办法问你那些朋友借啊。”樊胜美的妈妈焦急的说道。
“我借,我从哪儿借这么多钱啊?妈,我哥呢?这些年我给我哥寄的钱都不止二十万了吧?你让我哥也出一部分手术费啊!”樊胜美流着眼泪问道。
“你哥的钱都买房子了啊，他现在哪有钱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哥他们在外面躲债呢？”樊胜美妈妈有些气愤的说道。
“房子呢?都到这时候了,把房子卖了啊!”樊胜美开口说道。
“房子不能卖,房子怎么能卖呢?要是把房子卖了,你哥他可就要离婚的!”樊胜美妈妈连连摇头的说道。
“房子重要还是我爸重要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操心我哥呢?他要是有一点良心,他还会三天两头的去赌么?”樊胜美气愤的说道。
“胜美啊,你说这个有什么用?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租那么好的房子,买那么多的衣服,还有什么化妆品。你说你要是把这些钱省下来，这几年最起码也有几万块钱了吧?”樊胜美妈妈一脸心疼的说道。
“妈，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房子是合租的,房租在这里不算高!我那些衣服买的都是高仿的美味上班还能穿着像你这样吗？我租房子,买衣服吃饭钱都是浪费,你怎么不说我哥?他要是不赌博,我爸他至于生病了连动手术的钱都没有么?”樊胜美有些崩溃的说道。
“那你现在说这样也没用啊,你赶紧借钱去啊!难道你想眼睁睁的看着你爸死在医院啊?”樊胜美的妈妈压根儿就没听进去她的话。
“怎么回事啊?”曲筱绡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脸疑惑的问道。
安迪为难的看了樊胜美一眼,然后在曲筱绡的耳边说了几句。
“胜美,胜美，你这个朋友很有钱的,你问她借啊!”
樊胜美的妈妈看到曲筱绡眼前一亮,拉着樊胜美的胳膊小声说道。
“我不能问她借!”樊胜美为难的看了曲筱绡一眼,毫不犹豫的说道。
“问我借可以啊,只要你给我手写一张欠条,借多少都可以。”曲筱绡淡淡的说道。
“我不会问你借的!”樊胜美再次开口说道。
“哎呀,你这个时候还要什么面子啊?面子重要还是你爸重要?”樊胜美的妈妈有些生气的说道。
“妈,你别逼我成么?我去借钱成么?”樊胜美甩开她妈妈的胳膊,转身走到一边,开始拨打电话。
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出法,樊胜美慢慢崩溃了。
那些平日里对她使劲儿献殷勤的男人,这时候变得冷漠了起来。
不是说没钱,就是直接要出钱包养她,到最后,她只能挂断电话抱头痛哭起来。
“这个时候还相信那些臭男人,怎么想的啊!”曲筱绡忍不住吐槽，说完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冲着苏晨一脸歉意的笑笑:“苏医生,人家说的这些男人可没有包括你啊。那是我邻居,她交的男朋友都是一些有钱人，不过那些有钱人么,有几个真正谈感情的。她现在的男朋友其实就是我哥,我哥!那是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么?”
“我跟她说了那个男人不靠谱,她不听,反而以为我是再害她,还跟我生气!她也不好好想想,那些男人只想着占她便宜。像他爸爸这个病,简直就是无底洞,谁愿意泡个妞搭上这么大个包袱是吧?"曲筱绡有些气愤的说道。
“曲筱绡,你现在说这些不都是风凉话么?你要是有能力,就帮一帮胜美吧。”安迪有些头痛的说道。
“我刚才说了啊,借钱可以,只要她给我写一张手写借条,多少我都借。我不是不相信她,我是不相信她家里人。你想啊,为了躲债全家都跑了,我借钱给她妈妈,我怎么能保证到时候他们不会从这儿跑掉?我的钱也是我一分一文赚来的,我要张借条不过分吧?”曲筱绡不服气的说道。
说完之后,她看向苏晨,一脸严肃的说道:“苏医生,你可不能对他们产生怜悯心。她爸妈真的真的是不可理喻,根本就不会管女儿的死活!恨不得把他们女儿割肉卖了,去填他们那个好赌鬼儿子欠下来的窟窿。像这种人家,你根本就不能招惹,沾上了就倒霉。这都什么年代了,这爹妈都是什么人呐!女儿在他们眼里就不是人,就是赚钱机器了么?"
苏晨有些无语,男轻女这种事情本来不应该存在的,但是这都二十一世纪了,竟然还发生这种事情，碰到这种事情,他实在是也没了主意。
虽然说患者的安全是最重要的,但是这种情况下,明明知道这种事情会把自己拖下水,苏晨也只能选择视而不见了，那可不是千八百的,没了也就没了。
动辄十几万块,别说苏晨没这么多钱,就算是有,他情愿把这些钱捐到科室应急基金里面去,去救更多的人,也不会去搅合这种事情，他们不是没钱,而是不想花钱。
要是真想救人，他们可是还有一套房子呢。
换成别的家庭,在生命和房子之间选择，人家会毫不犹豫的把房子抵押贷款,甚至是把房子卖了。
他们家......
“曲筱绡,你有二十万么?”苏晨突然开口问道。
曲筱绡一愣,转而一脸兴奋的盯着苏晨问道:“有啊有啊,苏医生,你要借钱么?”
“我借钱干什么,我的意思是,你有钱,也想帮助樊胜美。你干脆让樊胜美的妈妈把房产证拿出来当抵押,借给她们二十万。以一年为期,一年之内还不清这二十万块钱,那房子就是你的了。这样一来,你帮了朋友,还没什么损失。最重要的是，你这也算是除恶了。”苏晨开口说道。
“对啊,苏医生,还是你想的周到!这么做确实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我跟樊胜美算不上朋友,我这么做,主要就是看不上她父母那种重男轻女的样子!”
曲筱绡说完,来到樊胜美妈妈面前,故意大声说道:“阿姨,钱我是有。但是那么多钱,我可不是谁都愿意借的!想借钱可以你得拿东西来抵押!”
“抵，抵押?可是,可是我们没什么能抵押的啊!对了,胜美,胜美你过来啊！你朋友愿意借钱给我们了。”
“曲筱绡,你不要装好人,我是不好求你的。”樊胜美淡淡的说道。
“这事儿说不上求不求的,反正我也有闲钱,存银行也是存着。你们要是需要,我可以借给你们,但是这利息嘛,自然是要比银行高一些的。银行现在年利息是3.82,十万块钱一年的利息是3820块钱。我借给你,利息要是这个利息的一倍!我可以借给你二十万,但是一年的利息要八千块。”曲筱绡故意一脸冷漠的说道。
樊胜美有些愣神，二十万块钱,年利息八千块,这跟白借几乎没什么分别好么?就算是你到银行抵押贷款,年利息也绝对是这个利息的很多倍!最重要的是,你还不一定能贷款贷那么多。
“咱们这算是做生意，事先说好了，我要抵押!”曲筱绡接着说道。
“可以，可以,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抵押给你。”樊胜美毫不犹豫的说道。
“别啊,你的那些什么衣服啊还是那些化玻品啊？我不需要，我要的是硬通货,必须要是能够快速变现的那种。”曲筱绡看了樊胜美一眼,继续一脸商人嘴脸的说道。
“硬通货,我,我没什么东西能够达到你的标准。”樊胜美有些为难的说道。
“阿姨,您这拖家带口的躲债,家里值钱的东西应该都带在身上呢吧?你老家城里好像有一套房,把房产证放我这儿,二十万块钱我立马就借给你们。为期一年，一年时间内,你们能把二十万连本带利的还给我,房产证还是你们的。要是你们还不上钱,不好意思，那房子我就会我处理了。"曲筱绡冷冷的说道。
“不行,不行!这怎么能行啊!这房子是我儿子的,我儿子要是没了房子,他老婆肯定要跟他闹离婚的!小美啊,你不是说你能找到人借钱么?你赶紧借钱啊!”樊胜美妈妈拽着樊胜美的胳膊,苦苦哀求的说道。
“离个屁啊!”曲筱绡实在是没忍住,爆了粗口，“你那儿媳妇儿现在顶多也就是一拖着儿子的中年妇女,三十多岁的女人,还生了孩子,还有人要么?她现在根本就不敢跟你儿子离婚行吗?就算是她头脑发昏,她一狠心离婚了,你们亏了什么么?人家还给你生了一个大孙子,你亏了么?”
“阿姨,您别光顾您儿子不顾您女儿行么?您女儿现在都三十了!过了年可就三十一了,大龄剩女知道吗?别让她拖着一身债,到时候连嫁都嫁不出去,当一辈子老姑娘!阿姨,做人不能这么偏心!”
“樊胜美,你也是!难道你想当一辈子圣母?你想没想过你这个岁数了,再拖着一身债务,你还上哪儿掐尖儿去?不是吧樊大姐，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房子你有出钱买,对那房子有感情了?”曲筱绡的一通话,简直是震撼了所有人。
就连樊胜美的妈妈都被她对的说不出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