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容颜冠天下,功盖第一人,权势倾朝野,挥手平叛乱。那一直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难得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身为皇帝的亲弟弟,先皇亲自册封的摄政王,深受当今皇帝信任,只是常年外出,或是游历山水或是征战沙场。偶尔返回京都,也都是在摄政王府处理政务,上朝次数屈指可数。
一阵阵压抑的低呼声不绝于耳。林似月惊叹:“倾……倾岫啊,这容貌也太俊了些,好像是神祗下凡一般!”
那似刀削斧凿的容颜丰神隽永,清俊矜贵。面部紧绷的线条尽显美到极致的轮廓,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之气,令人难以接近。
林似月下意识看向云倾岫,发现她仍然低垂眼帘,没有向摄政王悄悄投去一丝目光,清澈凛冽的双眸似永远惊不起涟漪的古井之水。
主位的皇上皇后起身相迎,可摄政王不过淡淡扫了他们一眼,不行任何礼数兀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哪怕如此,太后亦没有任何愠怒之味,可见其地位之高。
所有人皆已就位,舒缓的歌舞衔接得尤为紧凑。大堂立刻歌舞升平,伴随着沁人心脾的淡淡香味儿让气氛愉悦到极致。
重臣互相敬酒取乐,女眷则欢快谈笑。云倾岫无意间瞥到镇国公举杯独酌,却是在冲她慈祥地笑。
镇国公身旁的都御史问道:“怎么不见婳儿来?”
镇国公笑得有些勉强:“自她醒来就整日待在府里,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笑,这般热闹的场景不适合她。”
云倾岫垂眸思虑。对于镇国公的事,她多少了解一些。镇国公膝下无子,直到不惑之年才得一女儿,起名慕容婳,自此成为成了镇国公与国公夫人捧在手心的明珠。
慕容婳生得惊为天人,自小天资卓绝,多少名门贵胄抢着去订娃娃亲,可镇国公想让女儿自己选择,便推掉了所有婚约。
也许是天妒红颜,十九年前,在慕容婳满十三岁的前一日不慎在游玩时失足落崖,一代美人香消玉损。
国公夫人也因悲痛过度自杀身亡。镇国公痛哭三日,更是一头青丝变白发,自此显得极度苍老,精神更是一蹶不振。
但慕容婳的尸骨一直没能找到,而几年过去了,没人相信那个十三岁的姑娘能活下来。
可就在一年前,镇国公祈福归来途中救下一浑身是血的女子,意外发现那女子脚踝上长着朱砂痣,脖颈上挂着同心锁。那一刻,他的心几乎停止跳动。
待洗净血污,那张连岁月都没能蹉跎的惊世容颜再次显露。镇国公一时间老泪纵横,那是他的女儿,他的婳儿啊!
不幸的是,慕容婳皓腕上的守宫砂已然不见,太医更是惋惜地告诉他慕容婳曾经下身大出血,今生再无做娘的机会,更是因伤势过重丧失了记忆。
镇国公对这些也都不在意了,只要女儿平平安安的,他就能给她最好的,让她一生荣华无忧。
云倾岫轻轻叹了口气,就算如此,前世的容景熙都没有放过镇国公府。看来,今生的她该很忙了啊……
贺礼井然有序地挨个呈上,很快便轮到忠义侯府。只是云倾岫尚在思考镇国公府之事因此未反应过来。
不过云轻舞显然也不想给她反应的机会,起身行礼道:“臣女亦有一物赠予太后,它不名贵却也是臣女的一份心意。”
太后起了兴致,毕竟奇珍异宝见得多了亦会疲劳。云轻舞挥挥袖,侍女便将用奢华名贵,镶嵌着各色价值连城钻石的金边表好的字献上。
只见上好宣纸上写着“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十四个字。
观其笔法,娟秀清丽,细腻而微,每一撇捺都掌握得很好,一看就是下足了功夫。事实也确实如此,云轻舞先后可是撕了几百张纸才留下最为满意的一张。
太后笑着颔首,毕竟权贵们都赠送成品,这般贺礼确实别出心裁。既有名贵的部分,又是亲自准备的一份心意。
原本寂静的大堂又充斥着各种声音。“云轻舞确实出色,只可惜是个庶出的。”
“庶出又怎样?忠义侯本就只有两个女儿。话说那云倾岫该不会是个花瓶吧?我可是听说云倾岫被无端赶出侯府三年了呢!”
“真的?那肯定是了!不过空有一副好皮囊。我看啊侯爷明面上给足了云倾岫面子,心底里最喜欢的肯定是云轻舞!”
“有理!要不然她哪里会让一个庶出的挡在脸前?”
林似月瞪大眼睛呵斥道:“喂!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大声贬低倾岫,当她是聋子不成!
而回答林似月的是几道轻蔑的嘲笑声,气得她嚯地起身。却不想身旁那道窈窕身影起得更快些,拦在她面前,示意她坐下。
林似月“哼”了一声,不忿地坐下。她才不相信倾岫会比不上云轻舞!
云轻舞此刻正得意:“姐姐,早就听闻你准备了好久的贺礼,妹妹不过抛砖引玉,姐姐莫要见怪。”
云倾岫面无愠色,抱臂俯视云轻舞,犀利的目光似利刃:“哗众取宠,错之一。剑指嫡姐,错之二。贺礼低俗,错之三。如此丢人现眼,还不速回你的位置!”
清冽如雪山之巅的万年寒潭的声音直入人心,一时间所有杂音悉数散去。
没有人会去指责云倾岫,毕竟一个小小庶女,谁会真的为之撑腰?再者看云轻舞被太后认可,又有几个会不嫉妒?
但云轻舞岂会乖乖回去?她觉着自己的贺礼惊艳了众人,当然要好好贬低一下云倾岫让大家看看这个嫡女到底多不中用。
于是便道:“姐姐何必动怒呢?姐姐若能拿出比妹妹更好的,妹妹自然无话可说,可姐姐怎能说妹妹献给太后的贺礼低俗?”
太后明明是喜欢的,若是说其低俗岂不是打了太后的脸?云轻舞心中阴险地笑着。
云倾岫正了正色,行了一礼道:“庶妹不知礼数让各位见笑了,臣女本是随着侯府,并没有单独准备贺礼,既如此便当众献上一礼,还望大家莫要见怪。”
太后愉悦道:“可。”她也想看看忠义侯府的大小姐是何风采。
云轻舞气得牙根痒痒的,所有人就这么把她忽视了个彻底!现在她哪还有脸站在众目睽睽之下?千错万错都因她是个庶出的!
她咬咬牙正欲灰溜溜回去,却见惊鸿惊影拿上一幅白绢向众人展示了一下,而后将之卷好。
便又嘲讽道:“姐姐,没有任何东西的画布就是你的贺礼?”
云萧然怒不可遏低声道:“云轻舞你还不嫌丢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