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谭小燕哭着跑了,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接着刘东昌也黑着脸走了。
佟雪绿解释道:“孟大师傅,刚才谭小燕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等你的手一好,这个工位我就立即交还给你,而且我以后是要结婚生孩子的,当厨师不太适合我。”
结婚生孩子这话是她随便说来安抚孟大师傅的心,她可不想来上个班,天天真的弄得跟宫斗一样。
孟大师傅刚才听了谭小燕的话,其实心里多少有点介意。
不过这会儿听佟雪绿这么一说,他反而不好意思了:“你的为人我还能不放心吗?谭小燕那人就是心眼太多,我儿子要是敢娶这样的人做媳妇,我宁愿打死他!”
只有娶不到老婆的单身汉,没有嫁不出去的女人。
佟雪绿觉得谭小燕这个年纪还没有找到对象,除了样子不好看之外,性格要占更大的理由。
因为佟雪绿是第一天做大师傅,孟大师傅便没有急着请假,而是在厨房指点她。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压根没什么好指点的,佟雪绿做出的红烧肉,好吃得他差点想把大师傅这个工位让出去。
这样一来,他就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菜了。
到了吃饭时,孟大师傅怕佟雪绿压不住谭小燕,于是还是由他来分菜。
这一次舀菜,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不仅肉只剩下一片,连青菜也没有几根。
谭小燕气得又想哭,孟大师傅压根不怕她哭,一句“老子乐意”顶得谭小燕差点当场去世。
于是就这样,佟雪绿暂时顶替了孟大师傅的位置。
不过让她想不通的是,孟青青一直像只小尾巴一样跟着她,一看到她就双眼发亮,双颊通红,激动得像见到对象的小姑娘一样。
佟雪绿差点就以为她是弯的。
难道她的魅力都大成这样了,居然男女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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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归和朴建义两人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北禾省,又辗转了半天才来到东风公社。
只是要见姜丹红时受到了一点阻挠,她所在红星生产大队居然不让他们跟姜丹红见面。
要不是最后朴建义亮出了身份,威胁要去公安局举报的话,只怕这一次他们要无功而返。
姜丹红见到温如归和朴建义两人,一脸的茫然:“你们是谁?”
温如归他们来之前查过姜丹红的资料,姜丹红今年三十岁。
可眼前这女人皮肤黝黑,双眼无神,满脸的沧桑和疲惫,看上去像个快四十岁的女人。
温如归和朴建义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震惊和不好的预感。
朴建义道:“你好,姜同志,我们是过来询问一些有关你伯父姜华荣的事情,不知道你现在方便不?”
谁知姜丹红一听到“姜华荣”的名字,顿时变得很激动:“姜华荣不是我伯父,你们找错人了!”
说着她掉头就要回知青点。
朴建义赶紧拦住她的去路。
姜丹红脸上露出浓烈的憎恨和怨气:“你们这是想干嘛?我都说我不认识他了,还是说你们就是姜华荣派过来的?”
温如归和朴建义两人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样激烈。
温如归这两天跑来跑去,压根没休息到,声音更沙哑了。
只是这会儿他不得不开声:“姜同志,请你冷静一点,我们不是姜华荣派来的,相反,我们的到来或许能帮到你!”
姜丹红红着眼睛,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帮我?你们能帮我什么?”
温如归:“你想我们帮你做什么?”
姜丹红斜睨着他们:“如果我让你们带我离开这个生产队,你们做得到吗?”
温如归沉默了一下道:“当下我们可能做不到,可后面我们会尽力帮你!”
姜丹红皱着眉头看着温如归,好半天才道:“行,我就信你一次,不过,我不相信你身边这人!”
朴建义:???
他做什么了?
为什么不相信他,难道他看上去像奸诈之人吗?
因为姜丹红很不信任朴建义,温如归只好让他暂时离开,他则留下来和姜丹红询问当年的事情。
从姜丹红的口中得知,1952年她爸妈在朝鲜战场牺牲,两人成了烈士,因为他们姜家没有分家,所以她和弟弟两人理所当然由伯父姜华荣抚养。
只是在她爸妈逝世第二年,她弟弟就病逝了,跟着一起不见的还有她妈留下来的嫁妆。
她外公当年是乡绅,她妈作为家中独女,嫁过来姜家时带了很多的嫁妆过去。
温如归眉头蹙着:“当年姜同志多少岁?还有你觉得你弟病逝有问题?”
姜丹红回想起当年的事情,目眦欲裂:“我当年虽然只有六岁,可我那时候已经有记忆,我记得很清楚,我弟弟当时只是有些低烧,精神还很好,可第二天他就突然没了,我当时想去看我弟弟,可他们不让我过去!”
后来她弟弟被草草埋掉了,她更是看不到了。
温如归:“那嫁妆的事情呢?我收集的资料显示,你妈洪烈士当年把家财都献给国军,难道不是这样吗?”
姜丹红:“大部分的家财是献出去了,不过不是全部,她给我和我弟留下了一部分的嫁妆,里面有不少首饰和金条,她担心她和我爸要是出了事情,这些钱能保证我们以后衣食无忧。”
却不想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她记得当时金条有不少,可后来再也没看到过,她曾经问过大伯父,可对方说她记错了,家里哪里有金条。
后来为了不让她出去外面乱说,他们就把她关起来,还不给她饭吃,后来她被饿怕了,就再也不敢说金条的事情。
温如归闻言,眉头蹙成结:“姜同志,如果后面需要你出面举报姜华荣,你愿意吗?”
姜华荣比他想象中还要丧尽天良,简直罄竹难书!
姜丹红激动得双手颤抖,脸上洋溢着诡异的兴奋:“你们真的要举报姜华荣吗?”
温如归点头:“是的!”
姜丹红仰头笑了起来,笑到后面眼泪都流下来:“太好了,老天终于开眼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等不到这一天!”
她爸妈死了,弟弟也死了,嫁妆没了,别人以为她伯父是个大善人,把她当亲闺女来养着,只有她知道,那就是个畜生。
可她不能说,因为没有人相信她,而且她要是敢出去“胡说八道”,说不定她很快就要步她弟弟的后尘。
这些年她忍着,装乖扮呆,可他们还是不放过她!
十六岁就把她送到生产大队来,对外还说是她自愿下乡接受中贫农再教育,她有苦说不出。
第二年她被人推下河,大队长的儿子正好经过救了她,她因为没了清白被迫嫁给对方,之后又被强迫生了两个儿子。
他们限制她的自由,从来不让她踏出生产大队一步,她恶心他们一家恶心得要死,在生了两个儿子后,便搬回去知青点住。
温如归听到后面,手背青筋都露出来了:“这事情我要跟我朋友商量一下,姜同志不用担心,我朋友是刑侦队的大队长,他绝对可以信任。”
姜丹红看了那头的朴建义一眼,这次没再出声。
温如归见状,走过去和朴建义说了这事。
朴建义义愤填膺一拳砸在一棵梧桐树上,恨声道:“他妈的,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畜生,不,说他是畜生还侮辱了畜生两个字,他就是禽兽不如!”
温如归:“红星的生产大队长应该跟姜华荣是一伙的,我们这次过来暴露了痕迹,姜同志留在这里只怕会很危险。”
朴建义道:“你说得对,我们必须带她走!”
可他们只有两个人,穷山恶水出刁民,如果他们硬着来,只怕他们两个都有可能出不去。
温如归道:“我们得出去向外求助。”
他表姐夫是这个县的县长,他这次过来原本没想让对方知道,因为他一旦知道,就等于老爷子那边知道了。
可现在这种情况,他只能去求助对方的帮忙,否则就凭他和朴建义两人是没办法带走姜丹红。
朴建义知道后,想了一下道:“你去吧,我留下来保护姜同志。”
“好。”
温如归把两人的决定告诉姜丹红。
姜丹红知道自己今天就有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激动得泪雨磅礴。
温如归离开生产大队后,连忙赶去县政府找他表姐夫,好在运气不差,他表姐夫在政府里。
他把事情跟对方说了后,对方虽然责备他太冲动,但还是派车,然后自己跟他到生产大队去。
红星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自从知道了朴建义的身份后,心里一直很不安。
他生怕有闪失,连忙打电话给姜华荣,可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找到姜华荣的人。
他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把姜丹红带走。
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温如归那边带着县长过来,直接就要把姜丹红带走。
大队长吓得脸色煞白,心里知道坏事了,可对上县长,他哪里敢拦?
突然他脑子灵光一闪,连忙让儿子去把两个孙子带过来,让孩子去求他们的妈不要走。
姜丹红正要上车,然后就看到她两个儿子朝她冲过来。
大儿子林金宝抱住她的左胳膊,哽咽道:“妈妈,你不要走!你不要我和弟弟了吗?”
小儿子林银宝抱住她的右胳膊,哭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妈妈,爷爷说你要回京市去,你不要小宝了吗?呜呜……”
姜丹红看着两个儿子,眼里没有温情没有母爱,只有冰冷的恨意和恶心。
她冷冷掰掉两个儿子的手,冷声道:“不要叫我妈,我不是你们的妈妈!你们也不是我的孩子!”
她是被迫嫁给那个恶心的男人,被迫和他同床,被迫生下两个孩子。
这一切从来都不是她自愿的!
他们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曾经受过的耻辱,这两个孩子她从来就不想要!
姜丹红的婆婆听到这话,气得指着她破口大骂:“大宝和小宝可是你怀胎十月生出来的,为了回城你居然连孩子都不想要了!你怎么能这么没有良心?”
姜丹红冷笑,笑得无比凄凉:“良心,你们这帮畜生居然还有脸跟我讲良心,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姜丹红的婆婆气得倒仰:“你们大家看看,当初是我家大易救了她一命,又好心对她负责,到头来全都成了她嘴里的畜生,老天爷啊,我就没见过有人这么没天良的!”
村民见状纷纷指责姜丹红。
姜丹红哪里还会在意这些,她用力推开扒拉着她不放的小儿子:“滚开去!”
林银宝被推得踉跄了一下,往后跌坐在地上,顿时大哭了起来。
姜丹红看也没看他一眼,直接和温如归道:“我们走吧!”
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这个恶心的地方!
姜丹红的婆婆看小孙子被推倒,又生气又心疼,连忙跑过去把小孙子抱起来,各种咒骂的脏话穷出不穷。
林金宝已经十一岁,看到他妈推倒弟弟,决然不顾他们的挽留,眼底顿时充满了恨意:“你个贱女人,你抛夫弃子,你不得好死!”
姜丹红听到大儿子的咒骂,脸上除了冰冷还是冰冷。
朴建义心里很复杂,一方面他担心姜丹红会心软不跟他们走,可看到她完全不顾自己的孩子,他又觉得她有些无情。
一旁的温如归沉默着没说话。
一行人回了县城,当晚住在县城的招待所里。
温如归的表姐夫让他去家里住,他拒绝了。
他让表姐夫不要把他来北禾省的事情告诉老爷子,表姐夫答应了,回头却告诉了媳妇。
温如归的表姐立即一个电话打到京市去,温老爷子当晚就知道了。
温老爷子又生气又心疼,和宗叔抱怨道:“这个臭小子又给我来阳奉阴违这招,他这是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宗叔连忙安抚:“如归这也是为了嫩草姑娘的事情着急,说不定今年就会有好消息,司令消消气。”
温老爷子一想也对,难得温如归千年铁树开花,照现在这个趋势发展,说不定年底他就能喝到孙媳妇的茶。
温老爷子越想越开心,拉着宗叔说了大半宿的话。
宗叔困得差点眼睛都睁不开了。
宗叔:他就不该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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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雪绿下班时,从国营饭店一出来,便看到萧母在外头等她。
萧母看到她过来,面色严肃道:“你要的册子我已经准备好了,果树也准备好了,把你家的地址给我,我明天让人送过去!”
自从上次见萧母已经过去快半个月,萧母这边一直没有消息,她还以为萧母不打算实现承诺了。
要是对方真的放自己鸽子,她只怕也没办法。
她把地址告诉萧母。
萧母把地址记下来,准备转身走时,突然看着她道:“那个姓马的老师既然已经得到惩罚,你们就不要再去招惹姓姜的了!”
佟雪绿眉头微挑,萧母该不会是在关心她吧?
上次她过来可是盛气凌人得很,没想到这次居然还会提醒她。
她和萧母也没什么恩怨,既然对方对她散发了善意,她自然不会不知好歹:“谢谢宁姨,你的话我记住了。”
萧母哼了声,如同高傲的孔雀昂着下巴走了。
佟雪绿回到家,刚推开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佟绵绵惊恐的声音——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她吓了一跳,连忙冲过去。
冲到院子,只见一只狗正在追佟绵绵。
佟雪绿本来吓得脸色苍白,可等看清楚那狗时不由哭笑不得。
追着佟绵绵的小狗只有一两个月大,小小的一只,毛绒绒的。
它甩着短短的小尾巴朝佟绵绵一扑,跳出去了大约两厘米的距离,然后双腿无力软倒在地上。
小家伙摔倒了也不知道疼,扭动着小屁股朝佟绵绵发出奶凶奶凶的咆哮声:“汪汪~”
佟绵绵连连后退,挥着短短的小手奶声奶气道:“你不要过来,我也是小狗,大家都是小狗,你不能咬我!”
呜,这是两个什么绝世大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