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刻起,赵和泰就看出叶丰年身体上的问题。此人浑身静脉堵塞,过去定然受过重伤,愈合后没有及时疏通。这种情况倒也无所谓,普通人的生活哪里用得到经脉?可叶丰年的体内处处充斥内气,显然是强行练习功法的原因。练出来的精气神无处流通,只能将堵塞的脉络愈撑愈大,身体的状况自然是愈来愈差。破裂的真气将五脏六腑震碎的七七八八,就算终日用药物修补也难以续命。此时的叶丰年整处于经脉爆裂的边缘,若不及时疏通,将狂躁的真气排放出去,恐怕不死也会成为一个废人。就在叶丰年不知所措时,刚刚最后开口的那名钱师傅发话了。“叶家主,我并非毫无头绪。我家祖传的八门金针或许能助您去疾,但我不敢用……”钱师傅的语气有些犹豫,他也没有多少把握。“为何不敢用?”
叶丰年见有希望治愈,又燃起对生的渴望。“八门金针,运针人将内气通过金针传入患者体内,用真气滋补患者的身体,可解各种疑难杂症。”
钱师傅讲起自家祖传的八门金针,眼中充满自信。“但这终归是双刃之法,涉及到人的经脉穴道,稍有不慎轧错一个穴位,便会……”钱师傅神色极其凝重,道出自己的顾虑。“当场暴毙!”
钱师傅的话语如同平地惊雷,让叶丰年和林家所有人震惊。这不可谓说是一个极其艰难的抉择。是拖着患病的身体苟延残喘,直到彻底承受不了的那一天。还是说,用生命去堵一个可能性,如若失败就当场死亡。叶青听了,一言不发,只是牢牢抓着爷爷的手臂。叶丰年从小养她到大,她太了解自己的爷爷了,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便一定会去尝试。这一刻,叶家的一众家人一言不发,没人敢在这种时候说话。若是影响到了家主的选择,结果是好也就罢了。如果失败,到时候不管是家主赌针毙命,还是患病身死,自己都脱不了干系。现在该是叶丰年自己做决定的时候,愿赌服输,生死自负。叶丰年仰头向天,自嘲的笑意愈发猛烈。“哈哈哈,又到了赌命的时候……”他是谁?叶家家主,叶丰年!将叶家从一个寂寂无名的家族培养为晋州世家的血手神医,叶丰年!赌命这种事情,自他出生以来便一直在做,他从来没有逃避过。而且……从来没有输过!“钱师傅,你对自己针法可有自信?”
叶丰年已然做出选择。“哈哈,叶家主真乃英雄人物是也。”
钱师傅见叶丰年如此豪气,也不由附和笑回。“我乃钱家八门神针底十代传人,自小练习针法。”
“不论是人的每一个穴位,还是狗的每一个穴位,我统统铭记于心!”
能被叶丰年看中的国手,能力自然不用多言。钱师傅一生行医,从未有一次失手过,特别是用他最拿手的八门神针。“哈哈哈哈……”叶丰年对钱师傅回报以豪爽的笑。“来人,取纸笔!”
叶家后人连忙为叶丰年一封书信和毛笔。叶丰年握笔沾墨,在纸张下留下一行挥毫潇洒的大字。〔我叶丰年为治病甘用钱家八门针法。若行医中途有事故发生,一切皆是天意,与医者无关。今日之事无论结果如何,钱师傅永远是叶家的坐上宾!〕洋洋洒洒几行大字,如同生死状一般。身为叶家家主,写出的东西企是儿戏?叶丰年从根本上杜绝了钱师傅的顾虑,让对方可以放心出手。“既然叶家主如此洒脱,钱某又何须拘谨”钱师傅不再多言,下一刻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八门金针。八根金针被穿插在两手之间,真气从金色的针尖蓬勃溢出。叶丰年取来一方红木凳,脱下上衣将后背露出。“爷爷……”叶青满脸的担忧,死死抓着叶丰年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叶丰年早已将生死看淡,所以他敢赌。可叶青只是刚刚二十的女孩子,又怎能面对如此可怕的豪赌。胜负一念间,刚刚还活蹦乱跳的爷爷,下一秒就生死未卜。叶丰年安慰抚摸着叶青的额头,如同过去那样。“乖,一会爷爷带你去游乐园。”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最爱的孙女,叶丰年紧紧凝视着叶青,想要将这张可爱的脸颊铭记在脑海。“来人,送青青回房!”
叶丰年一声令下,叶家的女性长辈当场出面,将挣扎着哭泣的叶青抱回房间。“钱师傅,可以动手了。”
诺大叶家会客厅里此时围满人群,所有人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钱师傅运针。这是一场事关叶家命运的豪赌,一名从血海里走出男人的抉择。钱师傅手握金针,浑厚的真气凝聚于针尖,当金针接触到穴道的那一刻,真气便会全部释放。正当钱师傅要将第一针扎下的时候,一道年轻声音猛然从叶家侧房响起。“此针法,太过守旧,不知变通。”
“若用此法,病人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