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瞬间从脸上消失，不仅仅有惊恐，还有一种仅存的梦境被戳破一般的感觉，留下来的是对现实残酷的绝望。
她清醒过来了。
但直播间的观众不这么想，他们看到的是女主播在迟疑，迟疑就意味着不想，意味着拒绝。
这还是在她刚才明确答应的基础上。
『骗子！』
『婊子！』
『立牌坊！』
弹幕上越来越多人打出这样的字样。
李秋水仍然僵住原地，但眼睫毛的微动表示着，她有看到这些弹幕。
她的眼神中又露出了另一种恐惧。
如果说之前的恐惧是针对于其他方面，那现在的这份恐惧就是对于直播间弹幕，直播间观众的。
每一条弹幕在她眼里都成了催命的符贴。
这不是她想要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从未觉得直播是一件如此可怕的事情。
『秋水酱的超级粉丝：怎么了秋水酱，怎么不说话了？』
神秘粉丝依旧在直播间留言。
『不能换衣服是吗？』
几乎只有几条弹幕是没有攻击她的，留言里更是只有这一条看上去态度很友善，但李秋水对这名粉丝感到格外愧疚。
他提的要求其实都是小事，但她做不到。
完全做不到。
『是不是脖子上和腿上有伤疤？』
神秘粉丝打出了让李秋水瞳孔放大的字眼。
这一次，她像是看到了某根救命的绳索。
『是不是有人在天天在虐待你？』
“秋水酱的超级粉丝”语不惊人死不休。
李秋水感到自己的心跳频率都翻倍了。
这个人是谁？
可能是李秋水的反应比较奇怪，直播间的其他人也瞅出了一点不对劲。
『主播被人威胁了？』
『被鲨鱼的公会吗？』
『主播要不报警吧？』
『这是刑事案件了吧？』
弹幕上议论纷纷，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感。
直播间观众看乐子归乐子，真涉及到特别恶劣的事件，大家还是拎得清的。
见直播间的话题被扯到了这个维度，李秋水又找回了一丝希望。
虽然报警也很难解决根本问题，但起码被这样的日子要强得多。
希望他没有注意到这边。
李秋水猜测着，但她不能转过头去。
『秋水酱的超级粉丝：要是我刚才说的是真的，你就轻轻点三下头。』
神秘粉丝又发言了，只不过这一次用的是弹幕，不是付费留言，甚至弹幕颜色也设置为了普通的白色。
但李秋水就是从这层层叠叠的弹幕群中一眼就找到了它。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救世主存在。
她十分紧张地点了第一下头。
动作非常非常细微，甚至根本看不出来，但她只能用这个幅度。
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处于监视中。
在心中默数5秒，她又在不经意中点了一下头。
“好像是点了两次头。”
程雪瞳指了指屏幕，在弹幕上用彩色字体发了一个『二』。
表示她注意到了。
就剩最后一次了。
就在这时，所有李秋水直播间的观众，包括林启秦依然，程雪瞳苏月凉都看到李秋水摄像头里的那扇门门口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这个男人是侧脸出境，穿着全身长的浴衣，似乎是碰巧出现在这里的。
就在弹幕上的『？？？』才刚开始出现时。
这个男人居然说话了：
“过来帮我做件事，等会，你在直播？”
随后便一溜烟地消失在了镜头里。
弹幕彻底炸了。
李秋水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但随即她就反应过来了，因为弹幕的反应十分真实。
『？？？？』
『草！』
『这男的是谁？！！』
『烂裤裆我cnm！』
『我滴个鬼鬼，一边被包养一边还想骗钱！』
『我说今天怎么怪怪的，主人的任务是吧？』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的！他不是...他不是...”
李秋水才刚刚开始辩解，她的直播间就显示了一条超管提醒：『由于举报人数过多，该直播间被暂时封禁。』
然后她的脸消失在了屏幕上。
但弹幕的沸腾不会因为李秋水的的消失而结束。
但而是这几秒钟的缓冲，让更多人“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著名的鲨鱼颜值区一姐居然已经被人包养，疑似拿直播间的观众和老板们开涮达成某种变态的要求！
『贡献榜老板连夜雪花飘飘！』
『痛，太痛了！』
『李秋水完蛋咯！』
......
这样的事情以前并不是没有先例，但在人气这么高的主播身上出现还是第一次。
所有人都为李秋水直播间的金主感到不值，舔了这么久，还是被人提前采摘了。
金主们本身当然也不用说，气的快要吐血了，加上乐子人和段子人的火上浇油，心中对李秋水的恨意已是到达了极限。
虽然李秋水在直播间被封前努力想要澄清着什么，但又有什么用呢？
哪个女主播干这样的事情被发现了以后第一时间不是辩解？
......
“这...”
程雪瞳也被事件的的后续发展弄得有点麻。
“所以只是被包养了？”
苏月凉表情复杂。
“我觉得不对，但不管怎样，李秋水都已经完了。”
程雪瞳指了指今天的热搜榜。
这件事情已经在短短几分钟内被冲上了热搜。
......
“林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依然已经是晕乎乎的了，她在这方面的见闻本来就少，这会已经是糊涂了。
“很阴毒，也很高明。”
林启缓缓摇摇头。
“秋水姐真的是被虐待了吗？”
“百分之八十吧，但是这件事很难定性，之后就算她再怎么辩解，舆论也只会往她被包养自愿被折磨虐待的那个方向想，所以我才说那个男人非常高明。”
秦依然惊愕地张大了嘴。
“那...她之后会怎么样？”
“会很惨...”
听到林启的结论，秦依然非常非常难过。
......
“宝，你还有想帮一帮她的念头吗？”
程雪瞳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我...我不知道。”
苏月凉显得非常纠结。
“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只有程死板那样的神经病才会在做事的时候不掺杂任何主观情绪。
但我们现在好像也不是没有掺和一下的理由。”
程雪瞳拿起手机，那里有老柳发来的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