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途”的酒桌上，大概有将近两年没这么热闹过了。
非得用一个字来形容的话，那大抵上就只有一个“壕”。
向径请客，不壕不行。
这位大老板难得出来玩，算是让大伙沾了光。
酒桌上更加沸沸扬扬，三巡过后，开始肆无忌惮，借着游戏的名头，干着不是那么正当的事。
“向总，一起过来玩呗。”
单身的男人，总能获得别人的关注，尤其是向径这样的，身边没什么女人，禁欲气息忒勾人了。
向径漫不经心的扫了女人一眼，勾起一抹笑来，“你们玩。”
站在一旁的赵文凯立刻就明白过来，他这是要走的意思。
他太懂向径了，两者早就不可分割。
而早些年因为冲动犯的错误，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他已经结婚，不该想的人不会再去想，以后会一心一意的。
“向总，那咱们加个微信可以吗？”出来一番，总是得有些收获。
向径琢磨了一会儿，抬起一边嘴角：“成。”
然后他就离开了。
赵文凯也跟了出去。
“姜小姐前一年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今年倒是在伦敦待着，我去问了问，似乎在上学。”
向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没什么语气的说：“当年的事，我也怀疑过你，不过她倒是大方的承认了。”
赵文凯杵在一旁干笑。
“赵助理，都两年了，她的事情，以后没必要告诉我，挺烦人的。”向径淡淡的说。
赵文凯记住了，恭敬的不做声。
要说向径这几年，那是真忙。不过当初，差一点也撑不下去，好在跟夏行约定好从向母下手，让向昀乱了阵脚，最后才勉强赢了一成。
但事实上，向昀放弃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因为赵段。
赵文凯送向径回去，临走前，又听见他说：“月底了，记得去看人。”
“好的。”是指苏蓉。
向径成事的最后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这位，向父太爱她了，最后还是用手上的股份威胁她出来，她为了向径，到底是认了命。
但奇怪的是，向径自己，变得没有那么喜欢去看她了。平常小事，一般都是赵文凯出马。
几天以后，是公司招新面试。
向径亲自去选的人。
里头有一个女人长得面善，看着他的眼神虎视眈眈。
很少有人这么大胆，向径觉得有趣，戏谑的看着她。
她说：“我叫宋乐，m大毕业。来向氏科技面试，也是为了您。不知道您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曾经帮助过一个落魄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一心怀感激，所以现在，来报恩了。”
但m大这学校说实在的一般，向氏可不会留这种人下来。所以人事部直接把宋乐给排除掉了。
倒是向径在看到名单以后，提了一句：“那天那个小姑娘呢？”
赵文凯解释道：“没通过。”
向径沉默了一会儿，毫无情绪道：“我觉得她挺好。”
赵文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我瞧您身边也缺了一位秘书，宋小姐确实也合适。”
向径没理会，看着他手上拿着的文件，赵文凯又有些琢磨不准他的意思。直到半天以后，他才听见他开口道：“明天通知她来上班吧。”
——
……
伦敦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
他有点迟疑的看着身边那位还在坐着的女士，怀疑她是不是因为没有伞，走不了。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于是继续思考着怎么问她，要不要一起走。
正想着，他看见身段很不错的女人点了根烟。
有些吃惊，这种看上去很乖长相的女人，竟然这么社会。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注视太明显了，女人皱了皱眉，抬头扫了他一眼：“有事？”
美人皱眉，也是好看的。
他有点害羞，说：“需要我撑你一段吗？”
她说不用，“我只是不想走。”
他顿了顿，望了望她的四周，发现空荡荡的，并没有任何躲雨的工具。
很快的，她抽完了半支烟。然后起了身，乖乖的长相，却不是乖乖的身材。她往外走去。
然后，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原来打算就这么淋着回去。
.
姜喜回了家，先是浴室洗了个澡，把湿漉漉的衣服都换了下来，然后煮了碗泡面。
等她吃饱了，就开始找网上关于翻译的兼职。
中英生意往来合作不少，但不意味着就好找兼职了，她翻了好些网页，还没有找到，手机就响了。
扫了眼来电显示，是苏蓉。
姜喜收回视线，没接。
她其实一直没搞明白，她当初那句“我不怪你”，是不是有特殊含义。再者，她们不贴心，她也早就跟她儿子断了，她还经常联系她做什么。
这通电话挂了以后，再接着又是向昀。
姜喜这回接了。
那边劈头盖脸问：“段段在不在你那儿？”
“前两天倒是来过一次，不过告诉我，你要是联系我，叫我劝你死心。”
向昀脸色难看：“我怎么可能做得到？我已经警告过我母亲，不准为难她。只要她跟我回去，没有人可以阻止得了我们。”
向昀这几年为了赵段付出不少，为了有足够的时间找她，连向氏都不要了。更和自己的母亲起了很大的冲突，这两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找她。
姜喜有些无奈，说：“何必，你逼她没用。”
向昀哀戚，痛苦不已：“不，我爱她，我是在求她。”
两个人意见不合，这通电话也没有通很久。
不过兼职倒是让她找好了，在一家智能汽车公司，他们要跟中方谈合作，得找一个翻译。
只是姜喜去的时候，没想到看到了赵文凯和宋乐，两个人都多看了她一眼。
姜喜虽然惊讶，但也知道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毕竟在智能这块，他们向家算是数一数二的企业，国外合作碰上，那也是真的不意外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休息室走。复习昨天晚上公司发她的资料，对方的要求是，要她熟记，翻译虽然不是公司的，但结结巴巴的也同样影响公司的形象。
她一个人呆着，想起宋乐，有点走神，那个姑娘现在没有那么像她了。她现在，怎么会跟赵文凯在一起呢？
想了没一会儿，门突然被人推开，她偏头一看，原来是赵文凯进来了。
“姜小姐。“赵文凯礼貌的主动打招呼。
姜喜说：“真巧。”
他伸手递给了她好一笔钱，英镑，她测量高度，应该不少，远比她应得的报酬要高出好几十倍。
“姜小姐，向总让我给你的，这次的工作，就不需要你帮忙了。”
姜喜垂眸，没想到她没有看到向径，后者居然看到她了。不过他在，她也不一定会接这份工作。
“那个姑娘是跟你一起来的吗？”她拿过那笔钱，又问了一句。
“向总带她过来的。”赵文凯想了想，解释说，“不过她只是向总的助理。”
姜喜把自己翻译好的资料递给他：“你可以看看，这些用得着用不着。”
赵文凯道了声谢，说：“我送你出去吧。”
两个人往外走，向径和宋乐，在二楼轻而易举的就看见了他们。
宋乐侧目看喝了一口酒的向径，他的眼底一点起伏都没有，平静的就像是一摊死水。
她竟一时间想象不出，两个人那么以前好的时候，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宋乐心下一动，问了一句：“楼下的是姜小姐吗？”
“嗯。”他视线没偏半分，依旧盯着前方。
“那您怎么不下去……”
向径平静的说：“分手了。”
依旧平静的让人有些惊讶，分手两个字，让他说起来也太事不关己了些。
宋乐也听说过有钱人最不重感情，放下快也不足为奇了。
几分钟后，他终于有些懒散的身了个懒腰，吩咐她：“去把我们找的翻译带过来。”
向径英语也好，只是在细节方面，总是比不过人家英语专业的。
那边找翻译焦头烂额，气愤姜喜放鸽子。向径也就顺势把自己的翻译推了过去，这让对方好感瞬间就提高了不少，这单生意也就顺势简单的谈下来了。
向径出了对方公司，就撇下身后的两人去了酒店。
宋乐是第一次出国，英语也一般，还是有些手足无措。
赵文凯安慰她说：“宋秘书，多来几次，以后会习惯的。”
宋乐点点头，问：“您知不知道，姜小姐和和向总分手的原因？”
赵文凯淡淡道：“宋秘书，还有一点得告诉你，不该打听的问题，不要胡乱打听。再者人家都是过去式了，纠结过去有什么意义？”
……
姜喜其实不缺钱。
姜之寒已经把他身上恒央的股份全还她了，加上她自己身上的，几乎不少。也就只有向昀手上的那一部分没有在她手上。
不过她已经绝对控股，那些有没有到她手上，也不重要了。
姜喜最后把拿到的五千英镑都捐给了当地的一个慈善机构。
那是一家关于聋哑小孩的。
她捐完钱回来，已经是晚上。
姜喜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
.
向径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回到酒店就开始睡觉。
直到半睡半醒间，他听见了手机铃声。
是苏蓉。
向径翻身起来接电话。
酒店没有阳台，他只好站在窗户外，楼下是来来往往的人群。
苏蓉的声音带着些若有似无的探究：“你在英国？”
他以鼻音微微回应，微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微微扬起。
“听说喜儿也在英国，她在伦敦，地址我也有，那你……”
向径很自然的打断她：“妈，她和我已经没关系了。”
“阿径，就因为她那件事？可是你没有伤害过她么？你们这样，算是扯平。”
她说，扯平。
那些平不平的有什么可在意的？
向径没什么含义的笑了笑，目光盯着酒店楼下出现的一道身影，看着那道身影慢慢走远，才情绪无波的开口：“她曾经，打掉过一个孩子。”
苏蓉沉默。
向径又洋洋洒洒的补充了一句：“何况，我早就不喜欢她了。”
……
姜喜睡得晚，身体不行，容易腰痛。
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过分白了，白的有些不健康。
她出来后看了眼日历，已经五月底了，六月初就要放暑假，而她马上就要毕业了。
回到学校的那天，她同样看到了那天问她需不需要借伞的同学。选择坐在了他的身侧。
后者有点不好意思，但主动的跟她打招呼：“你好，我叫程原。”
姜喜点了点头，却没有跟他自我介绍，然后趴在位置上写论文。
六月，她顺利毕业。
毕业生当天，谭雯发消息过来：［回家吧。］
姜喜想了想，是该回家了。
她说好，当天订机票。
到青城那天，谭雯眼眶湿润，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姜喜悲伤不多，也再不撒娇了，只是浅浅的笑了笑。
身后的孩子说：“姐姐好。”
这是谭雯和季顾仁的孩子，已经三岁了。
姜喜点点头，翻出行李箱里带过来的零食，递给他。然后看向一侧的娃娃，她睁大双眼满眼希冀且惊奇的看着她。
姜喜不由自主的弯了弯嘴角。
她很开心，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一点声音都没有。有点紧张，一岁多的年纪，已经发觉自己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又有点失落。
谭雯和小季样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开口说：“姐姐，这个是妈妈领养的妹妹，她很乖巧的，你看，是不是很好看？”
姜喜的嘴角又弯了弯，把妹妹小心翼翼的抱了起来，抱上膝盖，小声的说：“小甜甜，见到你我很高兴。”
甜甜有些不好意思的搂住姜喜，紧紧的搂住她的脖子。
姜喜觉得，世界上大概不会有比小甜甜还要好看的小娃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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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甜刚刚学会走路，姜喜回来了，她就像是一条小尾巴似的，一直在跟着她转。
有时候走不稳，难免磕磕碰碰，本来不哭，可只要姜喜转过头去看她，她就瘪瘪嘴，可是她是没有哭声的。
不过姜喜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的，总能适时的安慰她。
小季样有些吃醋，问谭雯说：“妈妈，姐姐为什么对小甜甜比我好好多。”
谭雯叹口气，说：“姐姐当然对小甜甜好，你不是有我心疼你吗？妈妈最爱你，那姐姐自然也要最疼小甜甜的。”
小季样似懂非懂，但是也不计较了。
姜喜回来的每天，每时每刻都在陪小甜甜。
带着她吃东西，带着她去看任何她感兴趣的东西。
两人出门，难免会遇到熟人。
有一次她们就碰到了陈严，后者见到这个小娃娃，有一瞬的惊讶，因为孩子只有大眼睛这一点像姜喜，可是大眼睛这很偶然，不一定就是遗传。
其他部位，熟悉，却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人。
陈严挑了挑眉，问：“你女儿？”
姜喜笑着说：“你觉得呢？”
陈严见小姑娘只搂着姜喜的脖子缩在她怀里，有些怕生，然后想起来，谭雯领养的小姑娘，就是怕生的，从来没有出来见过人。
“听说这姑娘不会说话？”陈严有点好奇。
姜喜心里头有些不高兴，却什么也没有说，带着小甜甜走了。
而怀里的那只小娃娃，大概是听懂了陈严的话，表情有些失落。
姜喜连忙说：“我们家甜甜长得好呀，好看，忒好看了，这已经足够弥补所有的缺陷了。而且甜甜还小呀，我们家这么有钱，总能够治好你。”
小甜甜抬起朦胧的双眼看着姜喜，那叫一个委屈。
“不哭，不哭。”姜喜心疼坏了，连忙各种哄，这会儿她倒是有些感谢向径了，那些哄人的话，她几乎张口就来，“甜甜不是对音乐和美术都有感觉？以后是个天才，天才知道吗？名垂千古的那种。”
小甜甜眨眨眼，什么是天才呀？
“就是你呀，小可爱。”
“……”
“……”
……
姜喜不知道的是，这次向径也跟着陈严在一起，只不过再在看见她以后，很自觉的避开了。
陈严在跟姜喜道完别以后，就抬脚往向径走去：“好歹也是旧情人，也不出去打一声招呼？”
向径扫他一眼，“没必要。”
“人家待着小妹妹出门逛街呢，不过这小孩说起来也挺惨的，据说是个哑巴。谭雯不忍心，才把这孩子带回来自己养。”陈严在话外提了两句。
向径却皱了皱眉，显然不想听这些无聊的话题。
陈严也看出来他没什么兴趣，讪笑了一声，说：“不过，现在姜喜的身材是真的好，不知道是长大了还是怎么了，真的有一股描述不出来的韵味。”
向径笑了笑：“女人这么多，身材的好的还不好找？”
陈严摇了摇头，找是好找，不过要身份教养都不错的，就没有那么好找了。不过向径现在已经不需要担心人家有没有背景了，他自己就是最大的背景。”
向径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跟程家的后续，他们俩以及傅竞城，有分割了程家的打算。
今天已经谈完，这会儿打算分道扬镳。
陈严看着向径身旁的女人，多嘴的问了一句：“这位你怎么带着了？”
当初最开始，还是他帮忙介绍的。
向径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宋乐乖顺的跟着他一起走了。
陈严暗自想着，向径身边什么时候要跟着女人了？
但这次估计是最不是时候的一次。
两人跟姜喜，正好就这么撞上了，这个距离，想躲开，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向径从头到尾扫了她一眼，倒是没觉得她有多出彩的地方，他慢慢的从下到上打量，视线最后停留在她怀里的孩子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