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问虞若纱,“你的镯子怎么没带上?”
虞若纱立刻跪下,“母妃恕罪,是纱儿今日大意,不小心摔碎了镯子方不能带上。”
德妃又问江挽月,“你倒是把这镯子保护得不错。”
江挽月听出话中有深意,她看了看自己腕上的镯子,如实答道,“一直收在妆匣中,今日第一次带。”
听了她的话,德妃的脸逐渐冷透了。
别人分辨不出两个镯子的差异,德妃是最清楚不过的,这可是她的嫁妆里面最好的一对,也是她自己最喜欢的一对。
给纱儿的那只,分明在江挽月的腕上。
若说之前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任性没有恶意,但自己摔了镯子却抢了纱儿的,让纱儿顶罪,就是品性有问题。
“挽月,你继续跪着吧。”
德妃冷冷道,“我先带纱儿去各宫走动,而你,等跪足到了时间后,自己起来去宫宴处。”
说完,德妃就逮着虞若纱走了。
虞若纱装作担忧的样子回头看了看她,但扫视的目光却是把她从头看到了尾。
真好,现在就成定局了。
都是侧妃,谁高谁低,一眼便知。
虞若纱扶着德妃走远了。
江挽月被迫跪在承德宫门外。
她看了看自己腕上的翡翠镯子,一时间也没想到,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德妃怎么会忽然就翻脸,镯子明明好好的,到底会是什么地方出了为虐成……
碰过镯子的人,只有叶枝。
她的心沉了沉,看来,这事只有回去才能查清楚。
眼下,只有先跪着。
江挽月被罚跪在承德宫外,很快消息就传了出去。
二王妃,三王妃还特意路过来看了看她,“宸王侧妃,你说你,怎么每次入宫都惹事,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你今日又做什么惹怒德妃了?德妃娘娘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你这错肯定是不小。”
江挽月闭上了眼睛,当没看见,也没听见。
“要不是你有生出小公主的大功劳在,就凭你犯的一大堆错,连这颗脑袋想保住都难。”
看她不说话,不搭理自己,两人也觉得没意思,又不敢真的惹事,一通指指点点后,就摇着头走了。
江挽月本就没指望这二位喜欢拉帮结派,又喜欢当墙头草的王妃能说什么好话。
讥讽两句,她就当时狗在叫,没往心里去。
要是洛晚音还在就好了。
以她的性子,说不定还会站在自己边上陪着一起解闷。
六王妃路过她时,放慢了脚步,一直盯着她看。
江挽月也朝她看过去。
六王妃姜棠梨眼神怯生生的,悄悄从衣袖中丢出一块帕子大小的小软垫。
“这个软,你偷偷跪在这个上面,回头要是被人发现了,别说是我给你的就行。”
江挽月快速接过,塞在膝盖下面,“多谢你了棠梨。只是,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软垫啊?”
她看向姜棠梨的眼神都带着震惊的敬佩。
六王妃姜棠梨是所有王妃当中性子最好最软的一个,平时话少,存在感也少。
但却能随身掏出软垫救她,不愧是被老六给看中强取豪夺弄到手的媳妇。
“我怕自己今天不小心犯错挨罚,又担心六王爷又想跪给我看,我经常随身偷偷带一个。”
六王妃连声音都软绵绵的,很不起眼。
“我听晚音说过,你是好人,我相信晚音,也相信你。”
说完,六王妃就快步走了。
江挽月跪在软垫上,膝盖果然舒服了许多。
她看着晚霞掐点等着宫宴开始的时间。
天色渐晚,人都少了许多。
她看着天边灿烂的霞光,忽然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晚霞之中。
是夜凌玄。
“太子殿下。”
“起来吧。”
她摇头。
太子说,“问起来,便说是我让你起的便是。”
“跪着会更冷静些,而且时间也快到了,我跪不了多久了,不想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你的执拗,一点没改。”
太子压低了声音,又说了后半句,“但你若要离开,得收敛一些。”
唯有稳住夜北骁,才有办法彻底离开。
“眼下,从夜北骁那处拿到休书的可能性极小,而我能做的,仅仅只是帮你离开。但前提,你得走得出王府。”
“我明白了,多谢殿下。”
太子听见她轻轻浅浅的语调说着客气的感谢,怅然一笑,“是我欠你的,不必说谢。”
“殿下欠我的,早就还完了。如今,已经是我在欠殿下。”
江挽月认真的语调让太子心中一滞。
她仰头看他,漂亮的眼中一尘不染。
他俯身看她,温柔地让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天空忽然飘起了雪花。
第一片就落在江挽月的睫毛上,白绒绒的一片。
太子抬起头,接住了第二片落下的雪花。
雪花落在他掌心,瞬间就没了踪影。
他抓不住雪花,就像抓不住她一样。
他都明白,但他愿意去做,哪怕一无所获。
淑妃路过,正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停下脚步沉默的看了许久,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心中是酸楚更多还是嫉妒更多。
她没有林薇彤那么好运,有皇后这个大靠山,哪怕拖着病重的身体也能嫁给她。
也没有江挽月那样好运,能得到他的喜欢。
他喜欢江挽月,她感觉得到。
她关注了太子那么多年,他一个细微的小变化她都知道,他一定喜欢江挽月哪怕江挽月已经是有夫之妇。
可是,明明是她最先喜欢他的,可他却没有接受她的爱意,哪怕是侧妃,他也不愿意要。
她只能在她成亲后的第二年,永远被困在深宫之中,当他父亲的女人。
有雪花进了淑妃的眼睛,她被冷意刺得回过神的来。
她推开丫鬟的伞,走上前去,“太子殿下,该去前殿参加宫宴了。”
太子叫江挽月起来,“你随淑妃一同过去,也不算不合礼数。”
淑妃凉凉的看向她,“怎么不起来是要本宫亲手扶你起来不成?”
“多谢太子殿下,多谢淑妃娘娘。”
江挽月起身时,腿发麻,摇摇晃晃了两下。
太子本能伸手要去扶,又在出手时就收了回来。
她自己站稳了,也没碰到太子一下。
明明毫无交集的两人,淑妃却看的眼底发冷,“宸王侧妃,你该懂得避嫌二字如何写。若是影响了太子声誉,你拿什么赔?”
江挽月微笑,“这句话也送给淑妃娘娘,您风华正茂,膝下又无所出,如此在意太子殿下,也是要遭人非议的。”
“你!”
“看样子,淑妃娘娘应是不愿意与我一同走的,那我就先去了。”
江挽月朝她行了个礼,便直接往宴会处去了。
夜凌玄也与她点了头,跟在江挽月身后不远处过去了。
他知道不该跟挽月走的太近,所以他始终保持了距离,只远远在她身后跟着。
可他明知道不该,却还是跟了。
淑妃心凉地想。看来,他是真的很在乎江挽月,比自己以为我更加在乎。
“你去叫住江挽月,让她随我一道。”淑妃朝自己的大宫女说道。
“淑妃娘娘。”虞若纱从后面跟了上来,直接说道,“看来传闻是真的,你喜欢太子殿下,所以入宫多年不情不愿,甚至多次拒绝陛下召你侍寝。”
“闭上你的嘴。”淑妃神色冷冷。
“若纱并非想非议淑妃,只是替您不值,想告诉您一件事。”
淑妃不想听就要走。
“如果,江挽月的两个孩子不是宸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