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刘封亲临灊山,让在江淮一带孤军奋战的汉军将士激动不已。
当年刘封千里驰援庐江雷氏三部的事迹,他们已经听了一遍又一遍,但听说毕竟只是听说,这一回刘封从荆州来到江淮,终于让他们感到,军中老卒们说的,都是真的。
雷焕挺直了身躯,站在刘封的身边,与其父有几分相拟的脸庞上,露出自豪的神情,在祭拜完父亲雷脩之后,他的心愿也完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跟随刘封,转战复兴大汉的沙场,为雷部由一地郡望成为士家大族拼搏。
雷焕是雷脩之子,忠诚度方面不用怀疑,刘封也有意让雷焕替代赵广为亲将,而赵广这个赵云之子,也适时要放出去独立领军作战了。
赵广在成长。
其他人也是一样。
羊祜这个名将,比历史上要更早的独掌兵权,在江淮这一片复杂多变的战场上,他的个人能力也得到了很大的锻炼。
江淮一带,汉魏吴三国犬牙交错。
从势力范围来划分,魏国是这一片区域的老大,豫州境内的大部分郡、县,还在魏国的控制之下,扬州的寿春以北区域,也在魏军控制范围内,徐州全境则皆在魏国境内。
吴国在孙权执政前期,一直执着于打合肥,几次灰头土脸之后,吴军还是只能在庐江郡南部、合肥以南、广陵一带进进退退。
幸运的是,后来刘封帮忙,又有陆逊主持北伐,才会吴军接连拿下了合肥、寿春两城,在江淮有了较为稳定的根据地。
现如今,吴国的发展重心,也已从江南转为江北,特别是在广陵郡的海西一带,吴国大力经营盐城,获利颇丰,孙权要不是有海盐弥补连番对汉作战失败的亏空,吴国现在怕是早就分崩离析了。
汉国在这一地区本来没有什么存在感,原因无它,江淮距离荆州也隔着潜山、大别山山脉,这一带虽有山道可走,但真正要通行军队,却是难上加难。
当年,雷部从六安出发,在大别山里面历经千辛万苦,到达荆州江夏郡,最后虽然算是突围成功了,但折损于山中的三部民众甚多,从擂鼓尖往六安,山道之下的谷底,迄今依旧是白骨累累。
不过,在羊祜、雷脩重新开辟了灊山大营之后,汉国在这里渐渐站稳了脚跟,丁奉还在江淮的时候,还参与了吴、魏寿春合肥大战,趁机抢收了芍坡的稻谷,大大缓解了大营粮秣不足的危机。
到了羊祜领军之时,籍着与王凌军交往的机会,汉军的暗线已经延伸到了魏国的徐州刺史部、兖州的山阴郡、泰山郡一带。
“殿下,魏国新任皇帝曹髦的长史郭建来信,他正在由洛阳赶来六安途中,殿下可亲自问询于他,属下以为,魏国内部曹髦虽是皇帝,但势力甚弱,我们要是能支持他一把,正好能让司马师、司马昭自顾不暇。”
羊祜在分析了一番江淮形势后,对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联合曹髦,共抗司马。
羊祜的这個提议,其实也是刘封的真实想法。
从历史记载来看,羊祜真正成长为一军统帅,是在中年之后,主政魏国荆州也就是南阳郡之时,现在的他,原本还不算成熟,但在刘封的有意培养下,羊祜已经逐步有了一个优秀政治家的眼光和魄力。
“郭叔始要来六安,正好我也想听听他在曹髦身边的收获,听说曹髦此人性格刚烈,颇有曾叔祖曹彰之气度,要是他能振作起来,有与司马两兄弟相斗的想法,本王也不介意支持他当上名副其实的大魏皇帝。”
刘封淡然一笑,向羊祜说道。
羊氏家族还有多人在魏国为官,从羊祜刚才的态度中,刘封也察觉到了羊祜对曹魏还有留恋之情,这也很正常。
曹操、曹丕、曹彰、曹植、曹冲.....,曹家人才如井喷般的涌现,在众多魏国人心中,建安那个时代是曾经美好无比的黄金年代。
郭建领命潜伏到东海王曹霖府上已经有两年多时间,这个任务相当的艰难,当初郭建领令之时,刘封也没有想到,这个在历史上只留下只字片语的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而当郭建风尘仆仆的来到刘封跟前时,其相貌和整个人的神态,都与刘封记忆中那个郭太后的从弟,有了很大的不同。
“叔始,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刘封在见到郭建的一瞬,差一点没认出,眼前这个几乎换了容貌的人,是他认识的郭建。
郭建嘿嘿一笑,低头撕开脸上覆着的遮挡之物,露出本来面目来。
他在离开长安之后,就在魏国国内游历,结交游侠志士,从中认识了些奇门遁士,这易容之术看上去神秘,但说穿了也就是一张脸皮的事情。
“殿下,属下奉命入东海王府,伺机与高乡贵公曹髦接触获取信任,如今,曹髦虽然在洛阳正式称帝,但大权尽落于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之手。”
“曹髦不甘心当傀儡皇帝,为此常在属下等亲信之人面前,叹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属下以为,殿下是时候联络曹髦,共抗司马了。”
羊祜、郭建不谋而合。
从郭建的话中,刘封听出了他对曹髦的判断,这是一个不甘心曹魏大权旁落于司马氏的皇帝,只可惜的是,曹髦当皇帝时间太晚,要是曹芳即位之时,有曹爽、司马懿争斗可以利用,曹髦或许可能最终胜利的一方。
“叔始,曹髦知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刘封想了想,问道。
郭建摇了摇头,答道:“属下在东海王府,用的是严立的名字,曹髦只知我是从凉州逃难来的汉人,并不知我真正是谁,到了洛阳之后,为怕被人发现,属下深居简出,只在后宫中服侍,殿下以后要是联络属下,最好是在宫中选一可靠之人转呈。”
刘封点头对郭建的提议很是认可,能在曹髦身边潜伏下来,甚是不易。郭建要是能活到曹髦举兵反抗司马昭之时,或许能影响曹髦被成济刺死于长街的悲惨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