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哥，咱们都是兄弟，再说了，我又没亏。”
郑广武请李文彦吃饭，毕竟只干了一年，对于这个合伙人，肯定是心里有些愧疚的。
虽然砖厂不能干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他。
“而且比起我，郑老哥你才是最难受的。”
李文彦确实没亏，他投资三十万，今年不仅可以回本，还能赚五万多。
他毕竟什么都没管，坐着拿钱。
虽然可惜以后不能和郑广武合作了，但也不会因为这个去和郑广武闹不愉快吧？
又没亏钱。
“是啊......”
郑广武被这么一说，又多喝了几杯酒，心里的苦涩真是难明。
李文彦举杯，“郑老哥，你是个好人，是我佩服的商人，之后有想做什么吗？”
郑广武摇摇头，“不知道，大概是，种地吧。”
李文彦可惜的说道，“真是浪费了老哥哥一身的能力了。”
郑广武有些想哭，他哪里有什么能力啊，到现在，他儿子女儿还在给他看账呢。
一团乱麻，得先把贷款还上，之后还有亲戚们朋友们借的钱，也要还。
给了李文彦分红之后，砖厂那些东西都要处理了，只希望能多卖些钱，能还干净了贷款。
他儿子楼房还得买呢。
自己辛辛苦苦这二十几年，看到账本才忽然明白，他这不是干了许多年糊涂账啊？
也没赚到钱.....
想到这里，他心中更苦涩了。
对账目的郑春娥和郑庆军更苦涩。
“爹这个账，一团乱。”
“是啊，先把银行的贷款还上，大的数目得快点要回来，还有我同事的钱......”
之前郑广武实在周转不开，郑春娥还去给同事借了钱。
郑庆军点点头，“姐，你放心，肯定先紧着银行和你。”
郑春娥叹了口气，继续记录账目，“继续吧。”
等于玉林下班了，他也加入其中，毕竟如果只靠姐弟俩，得盘一整晚。
郑广武喝了酒回家，路上碰到了买年货的在他厂子上班的工人，“哎，郑老板。”
工人看到了郑广武赶紧走上来，“咱们厂子真不干了啊？”
月末算钱的时候，郑广武说以后不干了，所有人都愣了，这些年砖厂在这里，出了家门口就可以干活。
如果郑广武不干了，那意味着他们就要远离家乡，出去找活了。
郑广武叹了口气，“是啊，不能干了，咱们这些砖啊，都不能干了。”
工人得到了答案，也叹了口气，“没事，郑老板，虽然不能干了，你们也肯定不差钱啊，以后日子也好过。”
郑广武顿了顿，他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摆摆手，走了。
他原本以为就算是赚不了多少，也不会亏钱。
但是现在看，他是欠了一屁股债啊。
2015年的二月，砖厂陆陆续续被拆除了。
辉煌一时的郑家砖厂，在宽冢镇都是算得上名号的企业，甚至能把砖卖到外省，郑广武因此认识了不少人，也遭遇了不少坑事。
每天早起天还没亮，郑广武和王玲就开始了忙碌，检查坯子，去看看砖窑，农忙的时候更像是个陀螺般转悠起来，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最后砖厂的钱，还干净了银行的欠款，郑春娥同事的钱还了一部分，剩下不急的，郑春娥给了都说先别给我，家里还要用钱呢，等手里宽裕了再说。
郑春娥在二完小这么多年，也有了许多关系好的同事，情谊不比同学们差。
郝玉芳知道了情况，当即就从自己家里取了三万块钱，给了郑春娥。
“你家里有事，你不和我说？”
“咱们俩什么交情？你不拿，我可就不理你了。”
郝玉芳的大儿子现在也要高中毕业了，但是他学习成绩不好，注定是考不上大学的，和他玩的一些孩子，早早就步入了社会。
她儿子险些高中都要读不了，因为这孩子要去打工！
她前段时间没事就打儿子，才把儿子劝回来，忽然发现，好朋友家的砖厂，怎么关了？
“你别这么说。”
郑春娥叹了口气，心里感动，但钱还是没收，“我们现在就是还钱，再拿了你的钱，账又乱了。”
她伸手，郝玉芳看到她坚定的神色，抿了抿嘴，还是把钱拿了回来，“那你也别遇到事情都憋着，我还在呢。”
是从小玩到到的情分，郑春娥和郝玉芳就如同亲姐妹，郑春娥笑了笑，“嗯！”
“那你现在和我仔细说说，到底还差多少？”
郑春娥一顿，郝玉芳挑眉，“刚才还说不憋着。”
郑春娥想了想，“没，其实就是那么些事情，我爹手里有不少欠条，是之前没给砖钱的，也有些亲戚借了钱，但是...还有些连借条都没写，当时人家要，我爹直接就给了。”
“我三叔记在了账目上，但是没欠条的这种，钱就更难要回来了。”
钱本来就不好要，现在就更别说没有欠条了，人家认不认还两说呢。
按照上个月要账的情况，只会更难。
“怎么这样？那你爹给他们，是看在亲戚情分上，他们敢不认，他们良心过得去吗！”
郝玉芳也有些不好相处的亲戚，但明明知道欠了钱，装作不知道，不承认的，还要点脸吗！
“有的人不看良心，只看钱，但好在，多去几次，有的人就给了。”
郑春娥叹了口气，这俩月都在忙要账的事情，自己和弟弟带着爹娘到处跑，见的人比她前些年加起来的都多。
“还有，我家不是租了村子里的地吗，有的是每年给钱，有的是一下子交了十年。”
郑春娥又叹了口气，“那些钱肯定是要不回来的，砖厂现在拆了，土地里人家检测说污染还重，要种地，只能用做饲料，收的价格肯定低。”
“婶婶和叔叔身体好着呢，能干，拆了把地弄好了就种，起码还能回一部分钱。”
郝玉芳觉得，这些不是大问题。
“嗯，还好不用操心爱宝的事情，她现在读书，一个月回来一趟，省事。”
说起来这个，郝玉芳就羡慕啊，“还是爱宝好，又聪明又认学，不像是我家中华，真是要气死我，总想着跟他们去打工，他高中学历都没有，能干什么？”
“现在孩子不是回来了吗？”
郑春娥赶紧安慰好朋友，郝玉芳想了想，“其实我想，让中华去当兵吧。”
“他那些朋友和他玩的，都不干正事，我不想中华以后跟他们一样。”
郑春娥点头，“可以啊，我弟弟，就是我姑姑的儿子，他就去当兵了，之前来信说部队特别好。”
“对对，我就是因为你这个弟弟，我觉得让孩子当兵真好，中华个子不算高，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去。”
郝玉芳又开始担忧。
“当然可以啊，征兵男孩子162以上都能走。”
郝玉芳眼睛大亮，“好！就让他去当兵！”
也不是为了孩子能多有出息，只是希望孩子别太混日子。
而且在部队还可以锻炼身体啊，对不对？
中华这个名字，当时他爹起的时候，就是想让孩子报效祖国。
夫妻两个想的可好了，要是儿子学习厉害，就能当个科学家，要是学习不太厉害，其他的能干也都行。
但是眼看着高中都快学不下了，还是赶紧让儿子当兵去报效祖国吧！
中华中华，不去当兵都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