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冷水淋了满头。楚飞扬迷迷糊糊间觉得自己像要溺水一样难过,而后脸颊火辣辣地一阵疼痛,意识恢复过来。勉强地睁了睁眼,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尖锐地疼痛。
“醒啦!”耳旁响起一把不耐的声音,楚飞扬几乎可以在脑子里映现出他皱着眉头厌恶地瞅着自己的样子。
“你笑什么笑?!不是傻了吧。”君书影在楚飞扬身边蹲了下来,道:“你几天没睡觉了?你晕着我没法带你进城。醒了就快起来,天快黑了,城门马上要关了。”
楚飞扬艰难地坐起来,捂着嗡嗡作响的头痛苦地低吟一声,哑着嗓子道:“我已经很久没合过眼了,你就不能仁慈点?!”
君书影嗤笑一声:“你刚刚杀光了一寨子土匪,不会在这种时候死于睡眠不足的。”君书影把手中的水袋扔到楚飞扬身上,起身去牵马。
楚飞扬摇了摇头,问道:“这是哪里?”
“山脚下。”君书影说着把在十几步外小河边饮水的黑马牵了过来,“楚飞扬,这次我救了你的命,算你欠我一个大人情。我有事要你做……”回头一看,楚飞扬却俨然已经躺在原地睡死过去。
君书影放下马,走到楚飞扬身边抬脚踢了踢,没得到任何反应。楚飞扬蹙着眉头紧闭双眼,眼睛下面一片青黑。君书影认命地叹了口气,把楚飞扬拖到一棵树下摆好。
楚飞扬是被一阵烤肉的香味叫醒的。睁开酸涩的眼,身旁不远处有灼热的气流,夏季夜晚特有的凉风拂过,即使身边升着火,也丝毫不显焦躁。
火堆里不时传出劈啪的响声,还有衣物秫秫作响的声音。楚飞扬坐起身来,不意外地听到君书影不悦的声音响起:“终于醒啦?托你的福,我们今天只能在外面过夜了。热死了,还到处都是蚊子。”
楚飞扬起身舒展了下身体,笑道:“你没有内力,自然觉得难过。”
说完却没有得到料想中的尖刻回应,楚飞扬歪了歪头──在眼睛瞎了之后,这几乎已经是他的习惯动作──忽然感到一阵细微的风迎面扑来,楚飞扬侧身避开,却仍被君书影大力地按到树上,脖间感到一阵冰凉。
“就算没有内力,我要杀你也是易如反掌!”君书影的声音饱含愠怒,楚飞扬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气,抬起手来真诚地笑了笑:“对不起,我道歉。”
君书影用力松开他,又走回火堆旁,拿起刚刚烤好的两只山鸡,扔了一只给楚飞扬。楚飞扬受宠若惊地接住,闻了闻,赞道:“味道不错。”君书影冷哼一声,懒得多加理会。
夜半时楚飞扬又被惊醒,被露水沾染得湿漉漉的衣衫贴在身上,潮闷而难过。
君书影的方向传来几声响动,夹杂着时轻时重的喘息,像被扼住了一样的痛苦声音。
“君书影?!”楚飞扬喊了一声,顺着声音走到君书影身边,蹲下来摸到君书影的肩膀,却被君书影执拗地甩开。楚飞扬松开手,皱眉问道:“你怎么了?别又耍什么花样。”
没有得到回答。他能听到君书影在地上翻滚的声音,粗重的喘息像在苦苦压抑着什么。楚飞扬再次抓过君书影,不管他的挣扎,硬将他压制住,喝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君书影挣扎不开,便伸出手紧扼住楚飞扬的手臂,喘着粗气哑声道:“我君书影一辈子没在谁面前这么难堪过。”
楚飞扬愣了一下,笑了笑道:“彼此彼此。”沉默了片刻,小心问道:“是不是你的肚子……”
“我想是毒发了。”君书影截断他的话。
“毒发?”楚飞扬愕然。君书影忍着巨痛,断断续续地将与青狼的交易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已是大汗淋漓,神志不清了。
楚飞扬握住君书影的手,硬是摧动所剩无几的内力,送入君书影的体内。但看来也并没有让他好受多少。
“所以,你三番两次潜入梅家,就是为了那颗焚情珠?”楚飞扬沉声道,“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君书影痛得想满地打滚,却偏偏被楚飞扬按住动不了。他闻言翻了翻眼睛,出口的声音却气若游丝:“不久前你还要杀我,我……我疯了……才会把这种事告诉你。如今我救你一命,该你还我一命了……”
楚飞扬不想和他争论谁该还谁的因果问题,他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一颗晶莹剔透五彩流华的珠子,道:“梅姑娘把这个东西送给我的时候好像是说过这东西叫焚情珠。”
君书影看着楚飞扬手中那颗不起眼的小珠子瞪大了眼睛,回想起这些天来的算尽机关历经磨难,好像都成了一场笑话,一时愤恨委屈交加。扼住楚飞扬手臂的手指加重了力道,咬牙切齿却难耐声音虚弱:“我……我费尽心机……却原来是被你们这对……狗男女……打情骂俏……当定情物……你们……”君书影的声音渐渐虚弱下去,直至最后完全没了声息,抓住楚飞扬的手也软软垂了下来。
楚飞扬心里一紧,抱着那有些冰有些凉的躯体的手臂也收紧了些,颤声叫道:“君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