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君书影房间的门开了条缝隙,一个黑影探头探脑地跑了出去,直往客栈外跑去。房顶上一双清亮的眼一路看着那黑影,直到黑影消失为止,那双眼睛也倏然隐没在黑暗中。
与此同时,君书影正在临街的窗台上左右衡量着,以他此时的身形和轻功,若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安然无恙的机会有多大。他没有多少时间可作耽搁。被迫扮成他的店小二正依他命令没头没脑地往外冲,即使被楚飞扬抓住,只要他不说话,那张同他一样的□□也能拖延片刻。但必定拖不了楚飞扬多久,所以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君书影深吸了一口气,从窗台上一跃而下──还没等他做好缓冲的姿势以免伤到那累赘的肚子,一个倏忽如风的矫健身影一掠而过,抓着他跃上了屋顶。
君书影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灰心地叹了一口气。
楚飞扬淡淡一笑道:“我说过,不要打什么歪主意。”说完向侧边走了几步,躺下身来,不知从哪里摸出个酒壶,拿在手里慢慢摇着,不再理会君书影。
君书影站了一会儿,才发现楚飞扬真的不打算再理他,气急地走了两步,怒道:“楚飞扬!你把我弄上来就把我晾这儿了?!我要回房睡觉!”
楚飞扬挑眉看了他两眼,道:“我又没拦着你。”
“你!”君书影气结,随手揭了一片瓦砸了过去。楚飞扬动也没动,那瓦片离他还有两步远时便像撞到了一堵墙一样,直直落了下去。
君书影恨恨地盯了楚飞扬片刻,而后冷笑一声,转身向屋檐走去。
瓦片被踩踏的声音慢慢远去,脚步并不虚浮,还算稳健有力,不知他所剩余的内力还有几成?
而后传来的是笨拙地跃下屋檐的声音,落地后身形不稳地跌撞了几步,几句恨恨的咒骂响起。
楚飞扬吞了口酒,笑道:“想不到君教主居然有半夜跳窗跳房的雅兴。”
那边安静了片刻,而后是门板被大力甩上的声音。楚飞扬毫不怀疑,如果明天进去房间,定会看到满地狼籍,少不得又要向酒楼老板解释赔偿了。
第二天天近晌午,君书影的房间里居然没有一丝动静。楚飞扬怕他又耍什么花招,拍门叫人,果然半天无人应声。楚飞扬一脚踹开了木门,急走进去,正看到君书影黑着眼圈一脸憔悴地从床上起身,冷着脸道:“你干什么?!”
楚飞扬无奈地看了一眼遍地的碎杯碎盏。这些俱是价格不匪的上等货,这酒楼老板可不是个大方的人,不知又要怎样为难他。
“不用看了,我很识货的。”君书影挑眉道,“别忘了,还有你身后那个。”君书影指了指,楚飞扬向后看去,摇摇欲坠的木门在轻微地摆动。
“谢了。”楚飞扬叹口气道:“你该吃些东西了。要吃什么?我去拿来。”
楚飞扬一副掌控全局的姿态让君书影很是厌恶,此时坐在床上需要仰视着他的处境也突然弱势得让人难以忍受。君书影下了床,站直身体与楚飞扬对视,冷声道:“楚飞扬,别用那种口气和我说话。你别忘了,你我始终是敌人,只要给我找到机会,我随时会要了你的命!”
楚飞扬当然知道这一点。他也从来没有把君书影当成什么善茬。他很明白,即使在君书影最虚弱的时候,也要提防他不知何时会突然伸出来的利爪。
但是……
君书影挺直了身体站着,快要六个月的肚子很明显地撑起了单薄的衣料。楚飞扬剽了一眼,又荡开了眼神,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心虚……
“多谢提醒。”楚飞扬面上却只淡淡笑道。君书影的针锋相对换来这么一个软绵绵的回应,像一时失力闪到腰一样难受。他对着楚飞扬那张不温不火的脸瞪视了片刻,而后恨恨转身去穿衣服。
楚飞扬暗暗松了口气,对着他的背影道:“你先洗漱,我去拿些吃的。”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君书影冷声叫道:“站住!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去吃。你少管我的事。”
楚飞扬皱眉看了看君书影,道:“我以为你会想要在房里……”
君书影冷笑着打断他:“怎么,楚大侠觉得我现在不能见人么?!”
楚飞扬无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君书影冷哼一声,越过楚飞扬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