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已然记不清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
只知道醒来时，天还没亮，窗帘还拉着，她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程岁侧躺着，迷迷糊糊睁开眼。
只瞧陆厌那边的床头灯亮着，发散暖黄色灯光。
男人背对她坐在床边，正在仰脖吃药。
“陆厌……”
程岁开始喊他的名字。
男人转头，看过来，俯身凑近问：“怎么了？吵醒你了？”
程岁还没彻底清楚，身上也没什么力气。
指尖动一动，都觉得酸。
“你在吃什么呢？”她艰难抵抗困意，去问。
“维生素。”陆厌答得很快。
程岁轻轻“哦”一声，刚要起来的身子又重新躺回去。
陆厌坐在旁边，伸手，去弄她的头发，音色低沉：“渴吗？”
程岁眼皮懒懒垂着，确实觉得嗓子有些干，便点点头。
陆厌转身，从床上离开时，把那瓶药也带走。
十几秒后，他端着一杯水回来。
程岁趴在床边，喝掉后，整个人清醒不少。
重新躺回去，脑袋枕在柔软的枕头上，意识放空发散……
陆厌凑上前，把头埋在她的脖颈。
良久，突然问：“是回来了吧？”
程岁伸手抱住他的脑袋，柔软的指尖在他的头发里穿梭，帮他舒缓疲惫。
“回来了，回来了……”
她小声回应。
陆厌瞭起眼皮，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睡吧。”
程岁小幅度抬头去瞧，看到男人紧闭的眉眼后，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姿势，再次缓缓闭眼。
…
翌日。
时值中午，二人才从酒店离开。
他们搭乘巨轮，返回海港市。
途中，程岁在房间里的落地窗前，站着打电话。
坐在斜后方沙发上的陆厌，穿着件黑色衬衫，袖子挽起来，修长的手指正在耐心剥山竹。
只时不时抬眼往程岁那边看。
这通电话，她已经打了快一个小时。
从最初在床上躺着，坐起来，下床，再去沙发上，再到去落地窗前来回踱步，还把指尖放在玻璃上来回点动。
面上始终都带着笑意，高兴的不得了。
陆厌眼前的水果碟子已经堆得很高，他剥完最后一个后，程岁终于挂断通话，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程岁握着手机，笑着走过来，丢掉拐杖，主动跨坐在他腿上。
双手抓着他挽到臂弯的衬衫袖子，晃了晃，笑道：“陆厌！好消息！好消息！”
“怎么了？”陆厌背靠沙发，耐心询问。
程岁激动道：“刚才白瑜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她打算过几天回到海港市，然后开个研究所重新搞项目，问我要不要加入……”
陆厌始终认真听着，眉眼没有丝毫波澜。
程岁看不出他的具体情绪后，又扯了扯他的衣袖，狡黠着小声试探：“你说我要不要加入啊？”
陆厌听此，像是被赋予金牌令箭的古代重臣，故作矜持：“寻求我的意见？”
“当然啊……”程岁离他又近了一点点。
陆厌眉头微挑，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挺好，你不知道，跟在白瑜老师手底下搞项目，能学到不少东西……”
“再说了，有了东南亚这么一遭，大家都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接下来，我就不用以姜南浔的身份生活了，你觉得呢？”
程岁见陆厌始终无动于衷，又开始信誓旦旦画大饼：“你放心，我不会太累的，我会照顾好我自己，我也不会有了工作就忘了你……”
陆厌故意冷着的脸终于再也维持不住，他没忍住，唇角扯起，笑了下。
这个表情很快被程岁捕捉。
她双手攀附在他肩头，挺直腰身，主动亲了下他的额头。
欣慰道：“那我就答应白瑜老师了。”
陆厌单手环着她的腰，俯身上前，从碟子里拿出一个刚才剥好的山竹递给她。
“岁岁，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做的决定不危险，我都会支持你。”
程岁听得开心，主动扒下一块往他嘴里送。
陆厌神色讳莫如深，放在她背后的手指，捏了捏她的腰。
漫不经心嚼着嘴里的那瓣果肉，缓缓道：“我也有个想法，想争取你的同意。”
“什么啊？”程岁边吃边问。
陆厌凑过去，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个字。
字很少，组合起来，却要了程岁的老命。
她整个人僵住，脸几乎瞬间红了。
“行不行啊岁岁……”
陆厌像她刚才那样，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程岁有些慌乱看他一眼，脸上的红很快蔓延到了脖子。
她掌心渗出一层汗，几秒后，强行稳住情绪。
佯装恼怒瞪他一眼，嘴上却嘟囔着：“不要脸。”
说着，她就把剩下的山竹肉都塞到他嘴里。
陆厌眉眼舒展开，低低的笑声从喉咙里溜出来，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脸上。
像是在看难得一遇的好风景。
程岁的耳朵感觉在发烧。
陆厌刚才说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说：“等把孩子生下来，我们再来坐趟轮船吧，然后……水床，试试？”
程岁转身就想下地。
可她的腰身却被男人稳稳拖回来。
“往哪跑啊？”
陆厌语调慵懒，含笑发问，话里带着故意逗弄。
“我要远离你，你对胎教不好。”
程岁红着耳朵不去看他，找借口搪塞。
陆厌却将掌心放在她的肚子上，像是在和里面的小孩打商量：“闭眼，捂住耳朵。”
然后又跟程岁说：“你放心，不会偷听了。”
程岁深吸一口气，她瞬间来了胆量。
转身，当着他的面。
主动去脱自己身上的裙子。
一点点，故意折磨他。
脸红得发烫，却故意挑衅道：“来啊！”
谁怕谁啊。
陆厌视线沉沉，他继续背靠沙发坐着，饶有兴致看着。
见她往下脱衣服的动作太缓慢了，还出声催促：“快点……”
程岁气笑了。
她伸手去捂他的眼睛，无奈认输：“陆厌，你怎么这样啊……”
话刚说完，陆厌却突然凑上前，没拿走她的手。
借着她捂住他眼睛的动作，去吻她的唇。
声音压的低：“你等三个月以后，再来挑衅我……”
程岁忍着笑意，继续给他画大饼。
“行啊，到时候哪里都行，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