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白马路的家里。
主卧里开着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显得很温馨。
程岁这段日子十分累，如今好不容易平静下来，难免犯困。
她穿着舒服的棉质睡裙，慵懒躺着昏昏欲睡时，耳边却能听到根本不停歇的说话声。
是陆厌，站在阳台边，拿手机给那群朋友们打电话，告诉他们……他要当爸爸的喜讯。
程岁被这声吵的睡不着，便缓缓睁开眼睛，手指往旁边伸，抓起他的枕头，用力砸过去。
可她的手腕实在是没什么力气，没砸到男人的身体，而是半路就夭折在地板上。
但陆厌还是听到了声响，他回头去瞅。
程岁半趴在床上，发丝垂落，她小声催促：“睡不睡？”
陆厌忙将通话挂断，转身往回走。
他趴在她旁边，目光往她肚子上看。
看了两秒，就主动凑过去。
歪头，耳朵轻轻落在她的肚皮上，认真听着。
程岁被他这个举动弄笑了，她手肘撑床垫，看着他说：“傻不傻？现在怎么可能听到声音？”
陆厌瞭起眼皮，又转头，隔着她的睡裙，在她肚子上落下很轻的一个吻。
然后才回到程岁身边，伸手帮她按摩手臂道：“你说……孩子生下来会像谁？”
程岁重新躺回床上，往他身边缩，闭眼摇头呓语：“不知道……”
陆厌认真思索几秒，突然皱眉问：“性格会不会像……”
程岁睁开眼，看了眼他。
她知道他想说的是谁，他怕孩子性格像柳蓉或者陆建业……
程岁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笃定道：“不会的，小孩的性格最初受家庭因素影响。我们的孩子，一定是个小太阳……”
陆厌敛眸，吻了下她的眼角，喉结滚动“嗯”了声，透着欢愉。
“岁岁……我回来后有没有说过，很想你？”
程岁摇头。
陆厌撑起身子，去吻她的额头，眼角，鼻尖，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可还没碰上，程岁就偏头躲开了。
“怎么了？”他瞭起眼皮问。
程岁的手指，轻轻拽着他的衣角，红着脸颊，小声道：“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知道自己怀孕，和你亲密接触的话，总觉得不好意思……”
听此，陆厌笑了笑，他追过去，继续轻轻啄她的唇角。
低声哄道：“没关系，只是亲一亲……”
程岁的指尖，从他的衣角缓缓向上，轻轻勾住他的脖颈，闭眼回应。
陆厌伸手，扯起一旁的被子，盖在两个人的身上。
半小时后，程岁从被子里钻出脑袋，脸色通红，阖眸轻轻喘息……
不光如此，她的左胸口处更是一阵灼热。
那里的小痣……
被他种了一颗草莓。
程岁攥着没什么力气的拳头，在心底暗下决定……再也不能相信陆厌说的话了。
…
翌日。
十点半。
二人吃完早餐后，陆厌载着程岁前往母婴店。
他们打算去买些小孩子的衣物和玩具。
由于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只能先都准备着。
陆厌穿着件黑t长裤，戴着副墨镜，看起来有点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程岁仍旧穿得很温柔，棉质长裙，平底帆布鞋，头发是陆厌今早给她编的，据说是他现学的，耗费快一个点，才编出来。
今天是周末，母婴店里的人不少。
陆厌揽着程岁的腰，带着她避开其他人的触碰，往里走。
十分钟后……
程岁站在货架前，一脸黑线看眼前满满当当的两大购物车。
此刻的陆厌，活脱脱像个购物狂。
看到喜欢的就往车里扔。
导购员很快发现这个大客户，忙走过去，说吉祥话：“一看这位先生和这位夫人，就知二位以后的孩子会很好看……”
陆厌眉头微挑，静静听着，显然听进去了，心情还很不错。
导购员转身就拿出两套衣服：“这是国际顶级婴幼儿大师的品牌，无论是舒适度还是时尚度，都是完美。先生，您未来的孩子，一定会喜欢的……”
程岁站在旁边，看了眼吊牌。
上面的价格……居然有六位数！
程岁感觉血压蹭一下升高。
陆厌的手刚要往前伸，就被她紧紧握住：“走！已经买很多了，现在就结账回家！”
导购员不甘心，还想继续劝一劝……
程岁却头也不回拽着陆厌往外走……打死不做冤大头。
二人回家的路上，陆厌放在中控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
他垂眸瞧了眼屏幕，上面显示是柳蓉打来的……
陆厌视线一转，伸手挂断，没接。
可没过两分钟，他们等红灯时，电话再次打来……
程岁坐在副驾驶，看到了这一幕，便说：“接吧。”
陆厌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音色冷淡道：“有事？”
里面传来老宅佣人着急的声音：“少爷，快来医院！老夫人出事了！”
陆厌握手机的手指逐渐收紧，音色却并未显得急躁，淡淡“嗯”了声。
适才车厢里很静，程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便侧首看过去……
陆厌仍目视前方，看不出具体情绪。
半分钟后，他转动方向盘，拐了个弯，前往医院……
这个时间点，医院里的人并不是很多。
陆厌牵着程岁，乘电梯上去。
却并没有直接走进病房。
而是站在506门口，透过门玻璃往里看。
这还是程岁头一次见柳蓉如此模样。
以往，柳蓉从头到脚，都打扮的十分精致，处处透着优雅高贵。
但现在，却脸上疲态尽显，头发有些凌乱，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
这时，身后有声音传来。
“你是病人家属？”
陆厌回头去看。
来人穿着白大褂，是柳蓉的主治医生。
陆厌点头。
医生低头，翻了下手里的本子，递过去，叹气道：“我们在病人的大脑里发现一个肿瘤，是不规则的，有生命危险，最好能尽快手术……”
陆厌接过，看了眼。
程岁离得近，也跟着瞧了眼片子。
的确是不规则的，而且很危险……
医生又道：“但是这种手术，我们这里的医生是做不了的，能做这台手术的人，全国不超过两个……是白瑜和她那个叫做程岁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