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
三楼教室靠窗的左后方，陆厌和程岁并排坐着。
前后门打开，有同学陆续往里进。
程岁坐在窗边，侧首看了眼坐在旁边的男人。
陆厌今天穿得很休闲，没有衬衫西裤的加成，他显得年轻不少，岁月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和多年前一样，还是只坐在教室，就能让进来的人第一眼落在他那张脸上。
但他谁也没看。
正专心打开昨晚精心准备的黑包。
他从里面往外掏东西，一样样往程岁面前放。
橙汁饮料，旺仔牛奶糖，还有粉色猪猪样的软糖，以及一包纸巾。
今天的早八，是一节公共课。
只需要记笔记，等考试时翻笔记就行。
阶梯教室的同学们，大都拿手机匆匆拍完课件后，就忙碌地往本上写。
而程岁，却显得很轻松。
她把拍下来的课件照片，发送到陆厌的微信上。
坐在旁边的陆厌，正拿着笔，笔尖在纸面刷刷滑动。
程岁双臂交叠横放在桌子上，下巴抵在上面，偏头，看陆厌认真抄写……
很快，上午的课全部结束。
程岁带陆厌去食堂。
食堂里人很多，她拉着他在一家米线窗口排队。
看着左右匆匆路过的同学们，程岁脑袋一偏，倚在陆厌的身上，突然感慨道：“感觉好不真实啊……”
“怎么了？”陆厌站得笔直，由她靠着。
程岁缓缓道：“就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我还能和你站在大学校园里，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十几年前一样……我以为我早都死了……”
陆厌听出她言语中的叹息，便伸手，摸摸她的头发，安抚道：“都过去了，不要多想。”
“嗯嗯……”程岁点头。
刚要站直身子时，却被人从后猛地拽了下，她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万幸陆厌始终看着她，及时将她扶稳。
“程岁……”谭彦北嗓音发颤，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看，情绪很是激动。
程岁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后，感觉更恍惚了，真的有一种看前世的滤镜。
她没反应过来，陆厌却早都反应过来。
他冷着一张脸，把程岁牢牢揽到自己身边。
顺势伸手，将刚才谭彦北碰到的程岁手腕，用拇指轻轻蹭了蹭，然后道：“你认错人了。”
谭彦北眼皮微动，还是有些不相信。
程岁忙道：“抱歉，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口中说的那个人……”
听此。
谭彦北眼皮微垂，他有些低落退后一步，淡淡道：“抱歉。”
然后转身落寞离开。
程岁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他的背影上……
却被旁边的男人伸手揉了下腰。
“嗯？”程岁侧首去瞧。
陆厌神色很危险，压低视线问：“看什么呢？其他男人有那么好看吗？”
程岁听后，笑得不行，她摇头：“不好看。”
陆厌轻哼一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在她手心里：“看看这个吧。”
说完，就独自向前。
轮到他们了，该买米线了。
程岁低头瞧，发现被放在掌心上的，是一本通红的结婚证。
她略微惊讶睁大眼睛，一秒后，又手指聚拢，将其牢牢握住，转身去找陆厌。
陆厌拿着号码牌，正要去找座位。
程岁凑过去，小声问：“你怎么还随身揣结婚证啊？”
陆厌没看她，只道：“不揣我心里不踏实。”
程岁笑着主动挽上他的手臂：“我就在这呢，你怎么不看看我啊，看我你还不踏实吗？”
陆厌停下脚步，侧首，垂眸去看。
程岁笑得很开心，眼底流露的愉悦很明显，活脱脱像得了很多榛果的松鼠。
看人时眼睛亮晶晶的。
陆厌轻轻咬了下牙齿，他克制住自己逐渐奔走的想法，用很低的语气说宛如求情的话：“快别再这么看我了……”
话落，他也不管程岁的回应。
直接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带她一步步往前走。
程岁的十指落在他手上，想往下扒，却没用力，只由着他，把自己带到一个位置坐下。
二人面对面坐着，等了快十多分钟，陆厌去窗口把两份米线端回来。
拿起筷子，熟练把她碗里的豆腐皮夹到自己碗里，再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过去。
二人吃饭吃到一半……
陆厌的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就在桌子上放着，来电显示程岁看得很清楚。
是柳蓉打来的。
陆厌不紧不慢按下接通，没什么表情地应了两声后，突然讽刺笑道：“我还怎么哄？把心掏给她吗？”
嘴上那么说着，手上却拿筷子把碗里的鹌鹑蛋夹给程岁。
“行了，我知道了。”
陆厌将通话挂断后，起身去买了两瓶水，很自然地拧开一瓶，递到程岁眼前。
程岁接过，喝了一小口后，不动声色把水瓶外的塑料膜揭下来。
双手放在桌下，忙乎了几分钟。
然后把一个东西放在桌上，缓缓推到对面。
陆厌低头看了眼。
那是一个被用塑料膜叠成的心。
程岁的声音同时传来：“我把心掏给你看……”
陆厌把那个塑料心拿起来，放在指尖仔细端详，看了许久后，将视线落在程岁脸上。
程岁在认真等待他的答复，唇角小幅度提起，抿着笑，眼里仿佛含着光。
陆厌指尖一转，把那颗塑料心塞到裤子口袋里，回道：“收了。”
程岁的指尖落在桌面，轻轻快速点动，看起来很高兴。
陆厌起身，把他们的餐具放到指定地点后，顺手握住程岁，把她往外面带。
此刻，外面的阳光很好。
长街两侧有林荫遮挡，很方便乘凉。
陆厌把她带到左侧路边，那里停着辆宾利。
司机不知何时离开，里面空无一人。
陆厌打开后车门，让她坐进去。
然后自己也钻进去。
车门锁上，车窗升起。
整个后车厢瞬间变得很隐秘。
陆厌手臂用力，将程岁抱到自己身上。
双手捧起她的脸，低头，用力狠狠亲了口。
像是喜欢一个东西到了极点，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他咬着牙，与她额头相抵，低声问：“怎么那么会说话？是成心的吗？”
说着说着，又叫她的名字：“岁岁……”
“嗯？”
“我快被你玩死了……你玩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