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被带去了一个废弃工厂。
她被推到里面的水泥地上，平安被用一根绳子五花大绑，丢在她身旁。
姜润生没跟着进来，看守她的人是一个秃头胖子，和一个高个阴沉脸的瘦子。
但让程岁更惊讶的，是被绑的人不止她一个，还有张允柠。八壹中文網
张允柠比程岁穿得少，里面是加绒长裙，外面是一件雪白的大衣，不过现在也已经弄脏了，她缩在角落，冻得脸颊通红。
程岁收回视线，靠墙坐着，脚用力，把平安往自己身边勾了勾。
废弃工厂里很冷，尤其是在海港市的凛冬凌晨。
程岁渐渐察觉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她应该是发烧了，脑袋浑浑噩噩涨疼，身上也一阵冷一阵热。
但她始终坚持硬撑着，直到窗外照进来一缕金黄光线。
到早上了。
胖子和瘦子俩人各自泡了一桶面，香味扑鼻，饥肠辘辘的程岁只能垂下眼眸，悄无声息吞咽口水。
旁边的张允柠也很不好受，她应该是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和待遇，开始用鞋跟磕地，试图吸引注意力。
“怎么了？”胖子吃完最后一口面条，不耐烦地走过去问。
张允柠抬头“唔唔”，示意把她嘴上的胶布撕开。
胖子气的骂娘，顶着张烦躁的脸，伸手去撕……
“艹，有什么话抓紧说！”
“让姜润生来见我！”张允柠很强势。
“妈的，老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胖子觉得她实在碍事，提手甩了她一巴掌。
张允柠被打懵了，一秒后情绪万分激动，大声喊：“让他来见我！他这个疯子！抓我做什么？”
胖子又试图把胶带给她粘上，张允柠却又继续喊道：“我给你钱！我有钱！我可以给你们钱，只要你们放我走！”
听此，胖子手上动作一顿。
他有些心动，便回头去看瘦子。
瘦子始终无动于衷，那双眼睛，黑沉沉，像是杀过人。
胖子马上收起心思，把胶布给张允柠重新贴上。
他起身，目光无意间落在旁边时，却突然露出了笑意。
程岁察觉不对，抬头去看。
胖子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旁的平安。
边看边笑道：“这狗可真肥啊，都多少年没尝尝狗肉的滋味了……”
胖子的身形太大，步步逼近时，把那一点点光源遮挡，无尽的黑影将程岁与平安拢住。
程岁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迅速起身，挡在平安身前。
胖子又看了眼瘦子，瘦子没给神色。
很明显，只是条狗而已，死不死都行……
胖子瞬间来了底气，横着脸，骂道：“滚，别他妈拦路。”
平安也敏锐感知到危险，它开始拼命挣扎，嘴上不停哼哼……
呜呜的叫声，听的程岁心疼不已。
胖子手劲大，一把推开程岁，直接攥住平安身上绑的绳子，就往前面走。
平安的反抗很激烈，可嘴被绑住，根本没有一点攻击性。
程岁磕到了旁边的墙上，半边身子都震麻了，额角也往下流血。
她顾不上自己，再次狼狈冲过去，想把平安救回来。
但胖子却回头踢了她一脚，直接踢在了她的脊背上。
程岁宛如条濒死的鱼，在地板上神经性地抽搐一下，疼得再也动弹不得。
可视线……却仍死死盯着平安。
胖子把平安丢到瘦子面前。
瘦子从腰侧拿出一把匕首，匕首很锋利，发着冷白的光，举到半空中，猛地向下挥……下方是平安的腹部。
程岁瞳孔骤缩，她咬着牙，拼尽全力再次起身，这次没去救狗，而是直直往旁边的墙上撞……
差一点要撞到时，胖子把她从后拽住，甩向了旁边，气得不行，骂道：“艹，你他妈疯了？”
程岁没看他，只看向平安……
万幸，平安还完好无损。
她成功吸引了两个看守者的注意力。
瘦子收起匕首，目光冷冷看她，拎着平安，走过来，把平安丢在她身旁，然后转身离开。
胖子见此，低骂一声，也不再打平安主意，转身往回走。
程岁靠着墙，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这次，她身上彻底没了力气，只有无尽的疲惫与疼痛。
平安缩在她身旁，依偎她，给她传递了一丝温暖。
从早上到晚上……整整十二个小时。
程岁没有得到一滴水和一口饭，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意识也开始逐渐不清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车声。
消失许久的姜润生终于出现。
他的手下先把张允柠带走，然后他亲手，将她带走。
姜润生把她丢在了一条马路的正中央，大路宽阔，周遭视野清晰，是黑漆漆的夜色，没有一颗星。
不甚明朗的路灯光下……有一辆货车缓缓而来，停在五米之外，透着威压。
姜润生半蹲在她面前，眼底狠厉，笑着开口：“你在海港市的最南边，张允柠在海港市的最北边，面对同样被货车撞死的情况，你说，陆厌会救你俩哪一个？”
“如果让你像陆建业和陆耀那样，死在陆厌面前，他会痛苦吗？”
“一个是爱了多年的恋人，一个是最优联姻对象的性命。一边是感情，一边是利益，你猜猜，谁重要？”
姜润生像个恶劣至极的孩子，他盯着程岁的眼睛，非要得到一个答案。
但程岁却并没有给予回复，她只垂眸盯着地面看。
姜润生伸手，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布，笑道：“三十分钟，海港市的一南一北，他只能选一个……”
话落，他起身离开。
程岁独自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此刻的她，指尖没有一点力气，从这里到街对面，对她目前的状态来说，难如登天。
姜润生的身影彻底不见了，也不知去了哪，可能是离开，也可能是隐藏在角落打算看好戏。
程岁迷迷糊糊思考着……
不知过去多久，身上已经被冷风吹透时，远处突然有一阵阵脚步声传来。
很熟悉。
程岁艰难抬头，眯眼去瞧。
来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衣角被冷风翻飞……
神色因为逆光的原因，看不清。
但随着逐渐靠近，她看到了。
是陆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