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松手！”程岁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拥抱后，皱眉制止。
陆厌却闷哼一声，把脑袋往她肩头抵，不停嘀咕：“好难受啊，怎么这么难受，感觉五脏六腑都很疼……我快坏掉了。”
听到最后五个字时，程岁的两个耳朵嗡嗡直响。
他怎么……怎么什么话都说啊。
看来，是真烧到意识混乱。
程岁心里叹口气，在他没有清醒意识时，才敢抬手回抱他，却没抱紧，毕竟他此刻正光着上半身。
她的手指轻轻落在他的后背，只碰了不到两秒，都能感受到他背部肌肉的紧实和力道。
“没事的，没事的，发烧都这样，睡一觉就好了。”
陆厌感受到了她的触碰，眸色加深，唇角勾起弧度，却只敢无声笑。
程岁哄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让男人松开她。
陆厌坐在床上，保持着一个姿势，目光随着她的身影不停转动。
程岁去卫生间取了条干毛巾，帮他把湿漉漉的头发擦到不滴水，然后拿起吹风机，先在掌心感受好温度，再帮他把头发吹干。
陆厌从始至终都很配合，她帮他擦头发时，他的目光盯着她因微微抬头而与他视线平齐的唇。
程岁的唇颜色偏粉，下嘴唇要比上嘴唇稍微厚上一点，很适合接吻。
每次亲，亲着亲着就红了，就肿了。
陆厌是真的把自己弄到高烧，所以他此刻意识混乱，理智少了几分，心里有个声音在一遍遍鼓舞他，想亲就亲上去，但他还是忍住了。
程岁帮他吹头发时，因为要站起来，陆厌的视线便低垂，盯着她的腰。
随着她时不时抬起手臂的动作，睡衣会偶尔从一侧撩起，露出一抹白。
纤细，滑腻。
陆厌放在腿上的手背青筋盘踞，他感觉，自己今晚会烧死。
他是真快疯了。
程岁帮他吹好头发后，原地转身，弯腰将吹风机随手塞在床头柜时，腰突然被人从后搂住。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颠倒，几秒后倒在了床上。
程岁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此刻在侧躺，而陆厌，正在她身后紧紧拥着她，还把下巴放在她的肩窝，是一个背后拥抱的姿势。
“松手！”程岁的声音冷下来，双手用力去掰他的手。
男人的手温度偏烫，指节修长，像是焊在了她腰上，根本松不开。
就在这时，陆厌偏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以前我生病，岁岁都是这样和我睡的，现在是我病得不够严重吗？”
他的音色中，带着少许轻颤。
程岁尽量忽视来自腰间的重量，她看着面前的衣柜门，轻声回：“陆厌，现在我们没在一起了。所以，你有些习惯从现在就要开始改掉，再生病，不可以找我，不可以念我的名字。”
陆厌顺着她的话问：“那我该找谁呢？”
“找你身边的其他人。”那个人可以是纪朗，可以是张允柠，唯独不该是我。
陆厌眼皮半垂，脑海里的意识不甚清醒，可来自心口的揪痛却时刻把他拽回现实。
程岁拍拍他的手背，再次示意：“松开我吧。”
陆厌没瞬间放开，而是缓了好久，才终于肯摒弃自己的欲望，将手指一根根从她腰上挪开，动作缓慢，带着不甘心，不情愿。
程岁得到自由后，迅速下床，她将被子给他盖好，却并没有直接走，而是选择坐在靠窗的沙发上，看着他略显浑浊的眼睛，轻声说：“睡吧，今晚我会守着你。”
不是因为任何感情的关心。
只是出于对一个病人的照顾。
陆厌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平躺着，缓缓阖眸。
退烧药并不管用，否则五脏六腑怎么会比刚才疼得还要严重。
他放在两侧的双手，掌心朝上，十指慢慢聚拢，却什么也握不到。
程岁将主卧的灯熄灭，窗帘拉好，屋子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样的视线下，她才大胆看向床上。
而陆厌，也于夜色中猜测她此刻在沙发上是什么表情，睡没睡，蜷着睡觉好不好受。
良久，室内传来比较均匀的呼吸声。
陆厌翻身打开一盏床头灯，转头看向早已熟睡的程岁。
她果然睡得不好，双手抱膝，蜷缩在单人沙发上，似是陷入梦魇，眉头紧皱，看起来很不安稳。
陆厌尽量放轻动作，悄无声息坐在轮椅上，转动着，过去。
将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这次没有用力那么紧，他几乎只碰到了她的睡衣。
陆厌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坐在一侧静静盯着她的睡颜看。
从她的额头到下巴，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收回视线。
陆厌去收拾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洗漱用品，换洗衣物，还有办公文件和电脑。
一个大袋子被他放在玄关处。
他掏出手机给司机打电话，让人过来接他。
然后再次折返回主卧，将目光重新看向程岁，兴许她的睡衣太厚，被子也太厚，导致睡了没一会儿脸颊就有些泛红。
陆厌的手指落在她的颊边，探了探温度，俯身低声道：“既然那么想和我保持距离，既然我住在这里让你不舒服，那我走好不好？”
程岁睡得很熟，并没有给他回应。
陆厌心口弥漫出一股苦涩，宛如黄连，够要命的。
他压低嗓音，忍着昏沉疼痛的脑袋，反问：“你说让我以后生病去找其他人，那你呢？”
“生病了要怎么办？”
“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做永远都健健康康的程岁。”
话落，眸内浮起一层雾气，被他慢慢逼回。
陆厌的手机传来微信消息，是司机发来的，说到门口了。
他把手机揣回口袋，深深看程岁一眼，转身转动轮椅离开。
房门被关上。
玄关处的门也被关上。
整个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躺在床上的程岁缓缓睁开眼，眸内没有丝毫睡意，她将始终揣在裤子口袋里的平安福袋摸出来。
侧躺着，蜷缩着，双手紧紧握着它，闭眼，有泪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