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钰坐在亭中看书，高锐在一旁直担忧，却又不敢劝。
也不知公子为何非要来雪苑看书，这大冷天的，又飘着那么大的雪，别给冻着了。
他正想着该去给他家公子烧个炉子，就听得前门的人来汇报：“豫君王府的二公子来了。”
楚钰放下书，盯着亭外的雪人愣了会儿神，才赶紧道：“快，快请进来。”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请到松竹苑。”
随后又吩咐高锐：“去浇一个汤婆子，再将我殿中的碳都烧上。天太冷。”
“是。”高锐一边走一边想，您还知道天冷，也不知道是谁一大早就来这雪苑看书的。
唐棠忽然到访，楚钰是意外的。他没想到唐棠来是为了还他大氅：“这几日越发冷了，我想着将军明日要进宫，这大氅穿着能御寒，所以为将军送来。”
明日是宫宴，无需穿朝服。
屋里烧着碳，并不太冷，于是唐棠将他的披风脱了下来，交予高锐，搭在了一旁的架子上。
他今日穿的披风也是月牙白，上面倒是没有任何刺绣，周边都用兔子毛缀了一圈，既暖和又可爱。
楚钰昨日让高锐将大氅拿出来，原就是打算赠与唐棠，但昨日他走的匆忙，他并未来得及讲。
“二公子实在无需特意来还我这大氅，雪天路滑，天又这样冷，你......”
唐棠道：“可是我觉得这件大氅着实好看，将军穿上一定风姿卓绝，我想看将军穿，所以便送来了。”
就任性这一次吧，他想。
夏裴想他，他也想极了夏裴。
楚钰没想到唐棠会这么说，愣怔了一下，说：“好，明日进宫我会穿的。”声音里尽是宠溺。
唐棠转身看了看窗外，雪并未停，甚至没有小，可他忽然想起梦里夏裴说的，雪人还没有堆完。
“昨日将军与三皇子可将雪人堆好了？”唐棠忽然问。
楚钰摇了摇头：“三皇子新得了一本兵书，你走后，他拉着我探讨了半日兵书，是以并不曾堆雪人。”
唐棠：“......”这个宋睿泽，多浪漫的机会呀，就这么被他浪费了。
楚钰走到唐棠身侧，忽然问他：“二公子想将最后一点堆完吗？”
“嗯？”
唐棠意外的看向楚钰，却见他眉眼温和，嘴角还挂着一丝淡淡的笑。于是他顺从了自己的心：“想。”
楚钰准备的很周全，还为唐棠准备了手套，做工甚至比现代还要细致，上面也缀着兔子毛，十分暖和。
“我在边塞的时候见那边的人做过，昨日见你手差点冻伤就想了起来，叫府里的绣娘连夜赶制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他原本准备去边塞的时候送给唐棠。
“大小刚刚好，绣娘怎么知道我的尺寸？”唐棠翻转着手，十分喜欢这手套。
楚钰笑了笑说：“她见过你，估摸着做的。”
其实是他昨日替他上药的时候留了心。
“哇，那可真是太厉害了。”唐棠原本准备穿自己的那件披风被楚钰拦住了，“穿我的吧，雪不小，淋湿了你待会儿回府就没法穿了。”
他让高锐将他那件有帽子的靛青蓝的披风拿来，替唐棠披上，并将帽子戴好。明明没有比他矮多少，可这么穿着站在他面前，却总让楚钰觉得他像个孩子。
“走吧。”忍住捏一捏唐棠脸的冲动，楚钰拉着唐棠去了雪苑。
雪人昨日已经堆的差不多，只是还没来得及做眼睛鼻子。
高锐机灵，昨日便寻了好些圆圆的石子，唐棠便找了两颗大小相差无几的按在雪人的脸上，楚钰则找了一顶旧的水貂毛缝制的帽子戴在雪人的头上。
唐棠又将雪人身上新落的雪拍实了，最后楚钰将高锐找来的胡萝卜按在上去，雪人便完成了。
“嗯......怎么感觉还差了点什么？”唐棠后退几步，右手抵着下巴，歪着头盯着雪人。
楚钰也跟着看了看，随后转身对高锐道：“去将我那条水貂毛的披帛拿来。”
围上披帛的雪人，总算完整了。
即便披着厚厚的披风，但寒风凛凛，还飘着雪，唐棠的脸依旧被冻得的绯红，眼角处的红晕晕开来，竟透着几分可怜。
楚钰心中微动，对唐棠说：“雪人已经堆好了，估摸着到我们走的时候还会下雪，雪人应该能待很久。”
“嗯！”唐棠满足的点了点头，心道，夏裴你看到了吗？雪人已经堆好了，和......楚钰一起堆好的。
如果楚钰就是你，你应该能看到吧？
雪人堆好了，他因为那个梦而略微郁结的心情也总算好了。有一种拨开愁云见月明的松畅。
楚钰也看着雪人，原本他以为要等到唐棠下次再来得是在他们走之前了。他都想好了，若是唐棠不来，走之前他再想办法将他叫来，无论如何，这个他们两人一起堆的雪人，总要完成才是。
......
宫宴当日，宫里格外热闹，唐棠去皇后宫殿请安的时候，已经有好些诰命夫人带着女眷在。
大渝朝男女大防并没有那么森严，又有长辈在，是以唐棠去的时候，那些未婚女子并未回避。
皇后拉着唐棠的手笑道：“今日倒是来的早，过来本宫瞧瞧。几日未见，越发的俊朗了。”
唐棠一进去就感受了好几道目光朝他看过来，这会儿皇后这么一说，那些目光也更为强烈。
虽是宫宴，但进宫的人有几个真的只是为着赴宴而来？
“二公子俊逸无双，也难怪皇上与娘娘会如此喜欢，我瞧着也喜欢的紧。”说话的是淮阳侯府的老太君。
“可不是。”皇后道，“本宫原本想着唐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该许一门亲事了，可这孩子却坚持要去军中历练一番，非得有了功绩再谈婚嫁。”
“我却是心疼他的，这些年都在我眼皮子底下长起来的，要去边塞吃苦，可不叫人疼惜。”
淮阳侯府老太君附和道：“娘娘将二公子当自己孩子，自然是心疼的。但二公子愿意去历练一番也是好事，听说是和楚将军一同前去？”
听见楚钰，那些世家夫人都竖起了耳朵。京城中想要嫁于楚钰的可不止曹芷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