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梦信手一击被小灵躲过,她注视着后者震惊的脸色,白眉一皱,再次挥出一道水幕。
这下小灵躲不过了,无奈只能单手结印一拍,使出阴阳术以水龙护身。
哗~
他被内力震退了两步。
「晓梦大师,咸阳乃是帝都,须知大秦律法!」
晓梦暂时停住了手,倒不是因为顾忌帝国律法,而是对小灵使用的术法保持怀疑。
她随手施为的水幕,乃是用的道家练气术心若止水。如果小灵想要防御的话,只要使用与心若止水对应的万川秋水,就可轻易抵挡。
但小灵选择的是用阴阳术硬抗,丝毫没有道家练气术的痕迹。
「你说,你叫作小灵。」
「弟子区区贱名不值一提,晓梦大师——」
小灵话只说到一半,晓梦手中秋骊剑的浮尘突然释放出千丝万缕的内力丝线,他猝不及防,完全做不出反应动作。
糟了!她是想探查我体内的运功轨迹!
对于晓梦来说,眼前的阴阳家小灵绝对就是当年的天宗小灵,阴阳家不知在他身上施下了什么违背天伦的邪恶手段。
可就在她的内力即将触碰小灵的刹那,一团青气挡在了小灵身前。
「晓梦先生,这里不是太乙山。」
天蓝色的长袖挥过,属于晓梦的内力被瞬间震散。
「月神大人!」
小灵看见自己眼前端庄优雅的背影,顿时像看到了救星。
月神微微回眸,樱唇轻动:「你退下吧。」
「是。」
月神支走小灵,又瞥了一眼身后印在府门上还没有被抠下来的倒霉蛋,这才正视晓梦。
「晓梦先生,以你的身份为难我麾下的普通弟子,过了吧。」
「你的人,是吗。」
晓梦一脸冷漠。
月神明白了,眼前这晓梦大师是冲着小灵来的,恐怕当年还在天宗的时候,她们两人关系不一般。
她还真没想过,自己救小灵会救出后续的麻烦来,看这晓梦的性格,今后绝不会善罢甘休啊。
月神于是意味深长地警告道:「小灵在我阴阳家修炼近十年,是最优秀的五灵玄同之一,望晓梦先生自重。
另外,善意提醒先生,帝国律法严令禁止私自武斗。他日换作别处,他人未必如我这般容易说话。」
晓梦却无视了她的提醒,身影一闪出现在府门前,剑柄浮尘搭上了那个抠不下来的倒霉蛋。
转眼间,那倒霉蛋就跳下身来,一脸惊喜地摸着自己,「好了,真的好了,哈哈,一点也不疼了!哈哈!」
这家伙沉浸在喜悦中,浑然忘了晓梦就是随手把自己拍进门上的凶手。
「我之行事,不需他人置喙。」
晓梦撂下一句话,兀自闪现进入府内,连月神这个主人的面子也没有给。
月神白纱遮掩下的双眼闪过一丝不悦,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没有礼貌的人了。
……
是夜,护国法师府内,月神正在自己的房间打坐,黑暗中忽地传出一丝轻笑。
「怎么,你好像不太愉快。堂堂月神大人,谁敢惹你呀。」
月神也没有睁眼,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诸子百家各派之人齐聚,如果一派祥和,那才是奇事。」
「哦?百家中人,是墨家那个叫丁潇薄的年轻人吗。」
「……」
「不是墨家。这倒奇了。」
黑暗中那个声音明显更有兴致了,又追问道,「莫非是道家人宗那个上一辈的()老头。」
月神睁开眼,一挥衣袖把灯火点上,照亮了黑暗中声音的来源。
「焱,你觉得这很好玩儿吗。」
灯火照出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庞,正是与月神关系莫逆的阴阳家前任东君,焱。
焱红唇微张,掩嘴而笑,「是啊,成天呆在你这府里,我自然得为自己找些乐子,打发无聊的时间。」
月神胸口起伏,没好气地向她瞥了一眼,生硬接话:「你都猜错了,是道家天宗的新掌门,晓梦。」
「晓梦,年轻人?」
「人的确年轻,辈分却是极高。她是北冥子的徒弟。」
「天人极限的北冥子。」焱恍然点头,「所以,这个晓梦很狂妄?」
「目中无人。」
「哈哈,年轻人不狂妄,谁狂妄呢。你我年轻的时候,不也总是目中无人嘛。」
二十年前的阴阳家双骄,「阴阳术第一奇女子」,东君焱妃,那个时候大家谁不是年轻气盛,狂放无敌呢。
月神也差不多,初出江湖就怼了罗网天字一等掩日,然后又怼了墨家巨子六指黑侠。要说比谁狂妄,晓梦现在的战绩可还不够。
焱轻松说笑,谈起自己年轻时候的天下江湖,不禁啧啧直叹:「永远都是这样,一代新人换旧人。」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月神津津有味地说:「像晓梦这样狂傲的天才,有一句话非常合适,刚出场时天下无敌,再过三章寸步难移。」
「再过,三章?」月神疑惑。
刚出场时天下无敌,很好理解。寸步难移,也很好理解。但再过三章是什么意思?
「武侠小说,三个章节。」
焱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本订册的书,书名赫然写着《剑侠传奇》,作者署名是个叫师旷的。
「一个人物首次出现时,作者会从多个角度去渲染他的实力,看起来仿佛天下无敌。但我只要再向后看三章,就会发现这个人物其实不过尔尔。」
她随手翻动着这本小说,摇头道:「都是这种写作套路,初看时新鲜,看多了就觉得无趣。」
月神:……
「焱,你今天是不是成心来气我的。」
「没有啊。」
焱表示自己很无辜。她晃了晃手上的小说,微微一笑,「大决战之前,心态要放松,不是吗。」
「呼~」
月神做着深呼吸,闭上眼睛不再吭声。
焱瞧着她这副自作镇定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随即一言点破:「看你这几天心神不宁,是在担心陆言吧。」
「……」
「唉,你对我有隐瞒的必要吗。除了我,你的这些心思,又能对谁说呢。」
焱叹息一声,瞬移出现在月神的榻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多少年了,值得吗。」
「呵,你这句话问得奇怪,值得吗,好像我这一生,为他付出了许多似的。」
「你,没有付出很多吗?」
「其实那些年,有一件算一件,只要我帮了他某事,他很快就会也帮我一次。扯平,谁也不欠谁,这就是他的态度。」
月神想起了自己最后帮助陆言做的一件事,心中顿觉苦涩,摇了摇头。
「他一直都知道,我也,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