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浴室里热气笼罩。
程岁趴在陆厌的肩头，眼神懒懒看着墙壁瓷砖上的水雾，轻声问：“你对我们未来的打算是什么啊？”
陆厌边给她洗头，边回应：“先陪你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和你一起把孩子照顾长大，期间我们可以一起去外面旅行……”
“平时白天上班，下班后就回家给你们娘俩做饭，陪你们俩逛街，下雨天陪你们窝在家里沙发上看电视……”
“不错，挺好。”程岁的指尖落在他的肩头，轻轻点动，予以回应。
陆厌用流水把她头上的泡沫冲洗干净，拿干毛巾给她擦拭时，盯着她的眼睛说：“所以，我的未来不能没有你。”
程岁眼睫轻颤，下意识移开视线……
陆厌将她抱起，把她放在洗手池上，用吹风机给她吹头。
程岁闭眼，任由他动作。
良久，轰隆隆的吹风机突然停止运转。
程岁恍惚睁开眼……
却发现陆厌正垂眸盯着她看。
他的眸色很深，程岁看得心悸。
陆厌随手将吹风机扔在旁边，把手落在她的脑袋上，没什么好脾气的随意乱揉。
“头发！”程岁抬手阻止。
再被他揉一会儿，头发就要乱成一团了。
几秒后。
陆厌停下动作，倏地笑出声，短促，夹杂着少许生气，道了句：“傻岁岁……”
程岁转头去看身后的镜子，伸手拨弄自己乱糟糟的头发。
想理顺。
陆厌却头向前伸，下巴抵在她的肩头，目光同她的视线，在镜子里对上。
程岁手上动作一滞。
陆厌突然又低头，在她肩上咬了一口。
程岁肩头往里缩，疼得“嘶”一声，想躲，却没躲了。
因为陆厌的手臂，正牢牢箍住她的腰。
陆厌没用太大力道，没让她破皮，咬完后亲了下，只道：“惩罚。”
程岁听得莫名其妙。
被他这一系列操作弄得有些生气。
刚想发作时，又想起接下来的事，瞬间蔫了。
她转头，主动去搂陆厌的脖颈，趴在他肩头不说话。
陆厌手臂用力，将她往主卧床上抱。
程岁似乎很困，很快就闭眼睡着了，呼吸绵长均匀，睡得很香。
陆厌动作放轻，给她盖好被子后，把她搂入怀中，也跟着闭眼入眠。
约莫十分钟后，程岁陡然睁开双眸。
眼内没有一丝睡意。
她在男人的怀里，悄悄抬头，借着窗外的月色，去看他的面容。
伸手，隔空触碰他的眉眼和鼻梁……
不知盯着看了多久，才缓缓收回。
转身，动作放轻掀开被子，拉开床头柜的抽屉……
最里面，有在吃饭前被她放进去的一个高浓度麻醉喷剂。
只一下，说是能晕倒一头牛。
她手握喷剂，坐在床上。
垂眸看着仍在睡觉的男人，小声道：“抱歉啊陆厌，我可能没办法和你有未来了，我得去救我的老师……所以，再见。”
她俯身，眼角泛红，对着男人的唇落下一吻。
再把喷雾对准他的脸，喷了一下。
陆厌胸膛起伏均匀，睡得更沉了。
程岁逼自己收回视线，转身下床。
先把早写好的一封信放在床头柜上，那里面还塞了封离婚协议书。
如果她真的没有回来，那就给他自由……
程岁走去更衣室，把睡衣换成黑色短袖和一条牛仔裤。
她在镜子前，戴上黑色鸭舌帽。
转身要走前，又折返回去。
从柜子里，拿出一条陆厌的黑色领带。
细心折叠好，塞进口袋，当做念想。
程岁离开主卧时，在门口停滞几秒。
她的手指，死死抠着门框，用力到泛白，却也没回头去看。
她怕自己看了就舍不得。
只能逼自己大步离开。
程岁边下楼，边拿出手机给白淇淇打电话……
待脚步声完全听不见……
本在主卧沉沉入睡的男人，却陡然睁开眼，翻身趴在床边，剧烈呼吸。
他的眸内爬起许多红血丝，那股麻醉喷剂的味道还没消散，充斥在他鼻端发挥药效，想让他陷入昏迷……
陆厌咬着牙，手指费力往前伸，从抽屉里拿出刮胡刀片。
没有丝毫犹豫地往自己手臂上划……
血冒出来。
恢复少许清醒意识。
陆厌扔掉刀片，双手撑床，艰难爬起来。
他看到了床头柜上的那封信。
没有丝毫犹豫撕开，一目十行看完后，又将那封签了一方名字的离婚协议书当场扔掉。
他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封信，脸上带着怒意。
他要让程岁，亲口把这上面的内容念给他听……
陆厌去更衣室里随意套了件黑t，拿起手机往外走……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红点，那是程岁现在所处的位置。
…
白淇淇接到程岁后，驱车带她离开白马路。
期间，程岁始终偏头，看着窗外的熟悉景象一点点消失。
白淇淇通过内视镜看了眼她。
斟酌几秒后，缓缓开口：“岁岁，谢谢。”
程岁抬头看过去，笑道：“没事的师姐，那不光是你的母亲，更是我的老师。”
白淇淇听此，收回目光，不再多言。
程岁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的心缓缓下沉，里面一片酸涩。
三十分钟后，抵达码头。
有便衣警察钻进车里，把很小的电子耳蜗，还有一些事同她快速交代一遍。
“您放心，我们的人会在您身边，一定会保护您的安全。”
程岁颔首。
便衣转身离开。
程岁下车前，看向驾驶座的白淇淇，出声叮嘱：“如果我没活着出来，死法和国外那名医生一样惨烈的话，不要认，不要让陆厌知道。”
白淇淇哭着点头。
程岁收回视线，下车。
她独自前往远处的轮船。
轮船上的人很多，她站在甲板上四处看了看。
根本分不清哪些是好人，哪些是坏人。
获得r国科研奖项，且是白瑜关门弟子的程岁会在两天后抵达东南亚。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只待那群人上钩。
轮船逐渐驶入深海。
夜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在风暴即将来临前，船上的灯突然灭掉。
有人大喊：“停电了！停电了！”
程岁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身边有人来回跑动……
慌乱中，有人从后捂住她的口鼻。
是麻醉剂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