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活这么大，除了婴幼儿阶段被奶奶照顾，其他时候，大都自己照顾自己。
这种被三个人伺候的生活，她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还是那种宫斗剧或者大宅门。
水果都切成花端上来，田姐更是每隔一会儿就让程岁吃些什么东西，说补充蛋白质啦，补充维生素啦，提高免疫力啦。
程岁最不擅长拒绝别人的关心和好意，如果田姐表现得不那么热络，她还好拒绝，可一旦表现出很关心很希望你吃下她准备的食物时，程岁是无法抵抗的。
不光如此，晚六点，还准时开饭。
严格的像遵循什么时间表。
程岁是真没胃口，虽然张姨做的饭的确很不错，看起来就很有营养，但张姨口若莲花，就会在旁边一个劲劝，这个尝一尝，那个品一品，很快就吃了很多。
程岁心想，陆厌是了解她的。
把她的个性拿捏很准，也不知他从哪儿找来这么几个人，让她根本无法拒绝。
吃完饭后，外面传来车声。
陆厌处理完一天的工作回来，没脱大衣，没换鞋，只对程岁说：“我带你出去走一走。”
看那神色，仿佛是掐准时间，特意赶在她吃完饭后，带她出去散步。
程岁的确想散散步，她有些吃撑了，还想和陆厌好好聊一聊，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关着自己，还找人照顾自己，是把自己当成宠物养吗？
这么想养，要不然就把平安再给他养吧。
程岁怕冷，穿了厚厚的大衣，围脖帽子手套和口罩，一件不落下，穿戴整齐，裹得跟头熊似的，才和陆厌并肩走出去。
没走太远，只在外面的巷子里走一走。
程岁双手插在口袋里，眼睫毛因为冷空气聚上一层浅浅的冰霜，她问：“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陆厌说：“你还想吃什么吗？前面有家水果店，我们去买点水果？”
程岁自认为是个好脾气的，却也没忍住气笑了。
她不得已又耐着性子重复一遍。
陆厌说：“这个季节，买点橙子吧……”
程岁脚步停在原地，没动弹，也没说话，她正在自我调解，否则会被气死吧。
陆厌是聋了吗，还是他们已经不在一个次元，所以听不懂对方说的话。
男人往前走两步，见她没跟上来后，转身，走回去，他站在她身前半米的位置，背靠砖墙，烟瘾上来了。
他忍耐着，只拇指摩擦了下食指指节。
程岁瞧见了他这个动作，微微皱眉。
陆厌的烟瘾是很大的，也算是八年多的老烟民了，他每次想抽烟时，几乎从不会忍耐，如今还真是稀奇了。
她道：“想抽烟就抽啊。”
“不抽。”陆厌回的很快。
程岁却突然笑了，语气听起来有点生气：“原来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啊。”
陆厌眉头微挑，目光落在其他地方，看远处在路灯下蹦跶的麻雀，清了清嗓子，开口：“你别再跟我说放你走了，我不会放你离开的，你就住在这里。至于原因，你就当我……发疯。”
程岁见他这副态度，气的不想再浪费口舌，转身，往回走。
陆厌在后面，像个傻子似的问：“橙子，还买不买了？”
程岁陡然停下脚步，她放在口袋里的手一通乱抓空气，平复好情绪后，回身，泄愤道：“买啊，买……”
她大步向前，走的很快。
陆厌追了两步，不紧不慢道：“别走那么快，刚吃完饭小心岔气……”
程岁没搭理他，只埋头钻进水果店，挑了很多水果，不论好不好吃，都挑最贵的，反正不是她花钱。
陆厌结完账后，十根手指都满了。
他在后面拎着走，程岁的心情也没有很高兴。
买些水果而已，并不会伤了陆厌的气血，对他而言，只是抖抖毛。
回家后，程岁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
电视节目是陆厌特意调的，一档喜剧综艺，某瓣评分很高，据说几乎没有人看完不笑不开心的。
陆厌坐在旁边，修长的手指剥橙子，剥好后，递过去，顺便快速瞟一眼程岁的脸色。
什么破综艺，一点也不好笑。
他等会儿要去给个评价。
程岁也没有很想吃橙子，她其实在努力调节自己的情绪，总不能一直对陆厌哭着喊着吵着闹着要离开吧，那样他既不会放自己走，自己也会很累很痛苦。
她想的很清楚。
所以她只能往前走一步算一步，心态放松，好好享受。
十点半一到，电视节目突然被掐断，屏幕黑了。
程岁平时是个夜猫子，越晚越精神，她有些懵，转头去瞧身旁坐着的男人。
他抬头，看着对面挂在墙上的钟表，认真道：“可以刷牙睡觉了。”
医生说，每晚最好十一点前睡觉，对身体好。
程岁的眼睛缓缓睁大，她十分诧异道：“你这个点也不睡啊，陆厌，你不能这么做，我不是在坐牢。”
陆厌的表情很坚决：“我也睡。”
话落，他起身，拉起程岁，往楼上走。
二楼有两个主卧，但陆厌没去另一个，而是和程岁挤进去一间卧室，和她并排站在洗漱池前。
为她挤好牙膏，递给她，示意他俩一起刷牙。
程岁洗漱好后，陆厌就带她去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他睡在另一侧，没抱她，也没碰她，看起来很规矩，嘴上说的话却有些没人情味：“可以睡了。”
十一点到了。
程岁十分清醒盯着天花板看。
没有一点困意。
她又不是机器人，哪能说睡就睡。
陆厌将所有灯熄灭，开始给她属羊……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感觉她还没睡后，又开始给她讲高中的物理题，或者化学题，又变成英语听力……总之各种折磨人的枯燥知识袭来，程岁终于沉沉入睡。
陆厌确保她睡着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把屏幕光调到最低，继续仔仔细细看了遍医生给他发的叮嘱……
要确保病人保持心情愉悦。
要确保病人得到良好休息。
要确保病人补充到各种营养。
要避免病人闻到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