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岁眼中的泪瞬间掉落，砸落在裤子上，她低头，咬着唇无声哭泣，肩头一耸一耸。
陆厌俯首去瞧她，用温热指腹拭掉她脸上的泪。
程岁颤着嗓音，小声说：“你去做个检查。”
“好。”陆厌应下，去做检查。
程岁偏头，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酸涩和难过，更多的是担忧和害怕。
明明昨晚她都那么说了，正常点的，有高度自尊心的男人，应该都不会再搭理她吧。
可陆厌刚才却做出那番举动。
程岁本已经冷掉的心，再次复苏，混着杂乱情绪，快疯掉了。
李康一脸探究走过来，斟酌问道：“岁岁，你和陆总……”
程岁回过神，看过去，知道再用早上搪塞同事的借口已然不行。
她只能说：“师哥，麻烦你忘记这件事，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李康没再多问，点头，退回窗边。
陆厌做完检查回来后，守在程岁身边，用温热的手，把程岁的左手牢牢握住。
这一次，程岁没挣脱。
检查结果出来时，程岁的手都在抖，她有些不敢看。
是陆厌看完后告诉她：“我们没事。”
这四个字，如同一束光，穿破层层乌云，落在她的身上。
程岁拿起单子，在检测结果那栏看了好久。
确保没有一点问题后，心里的害怕才全部消失。
但她并没有直接回到实验室，而是要回家先待一段时间，然后再做个检查，确保完全没问题，才能回到岗位。
李康说这期间会把所有的实验数据发给她，她可以在家办公，线上和他们开会讨论研究。
程岁点头接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陆厌的司机开车送她回家，期间，程岁往旁边看了眼。
男人的侧颜被窗外的光照得有些柔和，他没有像适才在检测中心那样失了分寸，没再握她的手，而是规矩坐在旁边。
“你打算去哪儿住？”程岁主动问。
如今陆厌不可能再回到宿舍楼的公寓。
“南山别墅。”陆厌丢出四个字。
程岁皱眉想了想，恐怕他又要自己一个人住，那再从轮椅上摔下来怎么办？
一想到那个画面，她的心尖就有点轻微的刺痛。
程岁的脑袋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她抓紧身上的大衣牛角扣，试探、斟酌道：“要不你先搬我家里住？我家里还有一个空房间，等第二次结果出来你再搬走。在此期间，我可以照顾你……的腿。”
陆厌的脑袋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转过来，在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心里早都变得澎湃。
他刚才是不是幻听了？
程岁见他只盯着自己，却不说话，便再次鼓足勇气问：“你来吗？”
陆厌脑袋还没做出最终决策，嘴已经张开，从喉咙里吐出一个字：“来。”
程岁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将脑袋转回去，正视前方。
陆厌的目光慢慢从她身上收回，埋在左胸膛的那颗心脏却‘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放在大腿上的手也缓缓收拢攥紧，在掌心抠出一片青痕，让他一遍遍告诉自己，这是现实，不是梦。
这还是陆厌第一次进到程岁新租的房子里。
他停留在玄关处的地垫上，控制不住且‘没礼貌’的左瞧瞧，右看看。
程岁还是喜欢暖色调调，黄色的窗帘，咖啡色的沙发，白色的地毯，电视柜上放着几个陶瓷的小动物摆件，是一排各种臭屁表情的粉色猪猪，茶几上放着高高堆起的几本漫画书，还有一个小零食柜，放在旁边。
“抱歉啊，家里没有男士拖鞋，你先进来吧，我网购买一双。”
程岁站在客厅，拿着手机跟他说话。
陆厌点头，转动轮椅，行至客厅。
看着眼前的场景，他的脑海里突然闪出一幅画面，是程岁坐在地毯上翻看漫画书的样子，她的头发会有些散，从肩头落下，微微弓着脊背和脖颈，指尖放在漫画书的扉页，时不时翻一下。
陆厌用了好几分钟才从幻想中回过神，他抬头看向仍站着的程岁：“不用，我让助理送来。”
听此，程岁也就放下手机。
二人一起在客厅里待着时，气氛有些尴尬，还有些静，静到俩人开始各自神游天外，听着时钟走动声消磨时间。
“我带你看一下房间吧。”程岁率先打破僵局。
陆厌转动轮椅，跟过去。
两个卧室是门对门，中间的距离和在宿舍楼的情况差不多。
程岁将门推开，里面的布局瞬间映入二人视野。
这个房子她租了后，并没有仔细注意过侧卧，此刻一看，发现有点窄，陆厌还坐着轮椅，并不方便，尤其是床头柜和衣柜中间的距离，恐怕他到时候转个身都费劲。
“你住主卧吧，我住这里，要不然你会不方便。”
陆厌摇头：“没关系，我住这就行。”
程岁想着对方毕竟是客人，不能让客人受委屈，便主动推着他往主卧走。
主卧的确宽敞不少，窗几明亮，床上铺着姜黄色的四件套，看起来就很适合入眠。
程岁开始收拾衣柜，从里面把衣服拿出来抱在怀里：“你就住在这吧，我把我的东西搬走，再给你换一套新床单。”
“不用！”陆厌突然出声制止。
程岁从一堆衣服中，艰难看他。
陆厌稳住情绪，故作平稳道：“床单不用换，我很喜欢这个颜色，适合我睡觉。”
程岁见他这么喜欢，也就没再坚持。
很快，门铃响起，陆厌的助理来送东西了。
有陆厌的换洗衣物和办公文件，还有两大袋子的食物。
程岁拎着去厨房，陆厌跟过去，他把食材一个个递给她，程岁一个个往冰箱里放。
在此期间，陆厌的目光时不时就往程岁身上落，看她认真做事的眉眼，看她纤细洁白的手指，看她粉嫩且修整干净的指甲。
一切的一切，他都好喜欢。
陆厌心里鼓鼓囊囊，流露出许多无法藏住的欢愉。
昨晚，他还以为自己和程岁走到了死局，却不曾想，又峰回路转。
他克制住想拥她入怀的心思，这样的距离，他理应满足。
不该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