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过年的把人叫出来干嘛?”
路远正在家睡着,这人把人家叫出来之后就一直坐在吧台上灌酒。
“没事,想喝酒。”祁琮煜脑子里不断旋转的是刚才苏慕心在家里说的话,她认为她初中时的过敏和他有关。
“人家喝酒晚上喝,你大早上喝酒,脑子进酒了吧?”路远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烟雾吐在了空气里。
酒吧刚刚开始营业,应该也没碰见过除夕的早上就跑过来喝酒的。
“跟你说不到一块儿去,方逸呢?”
祁琮煜掏出手机催促着方逸,电话铃声是在酒吧里响起的,两人顺着铃声看过去,人刚进酒吧,戴着眼镜的样子看上去和酒吧格格不入。
见人到齐,三个人转向了卡座,点了一桌子的酒。
祁琮煜掏出口袋里的烟盒,单手取出一根烟,点燃之后一口一口深吸着,好像要一口气抽完一根烟。
“他怎么了?”方逸踢了一脚坐在旁边打游戏的路远,路远目不转睛的盯着游戏屏幕:“不知道,大过年的也不让人过好年,一进来就喝酒,我估计和他那干妹妹有关系。”
“那你说的不是废话,他哪次郁闷不是小心心弄得?”方逸说完还和路远撞了下拳头,两人幸灾乐祸着。
“你说说你,高中三年,就剩最后半年了,守着你家小心心的任务可就落在了钟琪那姑娘头上了,万一你先毕业的这段时间小心心被人追走那你这些年攒的钱不都白瞎了。”
祁琮煜高二一年参加了十多个竞赛,单单奖金拿了两三万,这人一拿到手就直接拿去买首饰了。
“你们以为我担心这个?”
“她现在高中,我爸妈管她早恋比管我还严,再说了那个常言的哥哥上次刚被她拒绝过应该不会那么没脸没皮吧。”
祁琮煜也知道一点,苏慕心听禹礼的话,让她好好念书她就会好好念书,不会跑去早恋,再加上她那一天到晚跟他过不去的样子也没空早恋。
“刚才她说她上次过敏跟我有关系。”祁琮煜沉默了好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直接让路远惊讶到下巴都掉了,一旁的方逸也愣了一下,怎么会有这种猜测。
“小心心学习那么好,脑子会不好使?”路远撇下了手里的游戏,抬头问着,面前的祁琮煜郁闷的整张脸都变了色。
“这从哪儿听说的还是猜的?”
方逸就知道有事情,早上他找祁琮煜开黑,祁琮煜还说得在家伺候小祖宗,才隔了半个小时不到就发了条信息过来在这个酒吧见面。
“我哪知道?她过敏那天我都被吓死了,谁知道过去这么多年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祁琮煜也不知道自己在苏慕心那里居然会不堪到害她过敏,开玩笑,那是要人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
“不会是你平常老欺负人家她才自动对上号吧?”路远能想到的可能性这有这个,就像钟琪家的狗食盆丢了她也先去怀疑路远。
路远被气到无语的时候会去反驳:“难不成我跟狗抢碗?”
钟琪总是理直气壮的怼回去:“你不就是老跟它抢盆子才被咬吗?”
“靠,从我有意识有个干妹妹的时候,我妈就告诉我她花生严重过敏,我十岁之后她来我家住,我妈教的是如果发生过敏该怎么急救,到现在我的每件外套里都有气管扩张剂。”
祁琮煜说着愤愤不平,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蓝色管状的扩张剂拍在桌上。
“你就没怀疑过你是捡来的,小心心是亲生的?”方逸忍不住询问,十岁的孩子被教急救办法,而且急救的对象是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干妹妹。
“怀疑过,我只要有问,我妈就会承认,但是我干爸干妈在前线,在京北又没有亲人,我妈那么照顾她我也能理解。”
祁琮煜已经听遍了他从京北的所有垃圾桶和公共厕所捡出来的故事。
“哟,这会儿能理解了,我还记得你初中的时候因为阿姨偏心离家出走,结果带了三天的钱在楼下待了一个小时就被小心心拉开回家了。”
路远死都忘不了祁琮煜被人拉回家的时候一张脸红成了猴子屁股,他在他家楼上都看的清清楚楚,他也因为笑了好几天被祁琮煜暴打了一顿。
路远话音刚落祁琮煜一个眼刀就丢了过来,“是,等你反应过来,钟琪交往过的男朋友都能排成足球队了。”
“艹……你做人不地道,天天往我心口扎。”路远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然后一口气灌了一瓶酒下去。
“对了,那她过敏是谁弄得?”
“你们家全家上下跟养个熊猫一样养着她,怎么可能出现过敏这种事?”
路远和方逸两人端起玻璃杯跟祁琮煜撞杯,这人心里有事说出来就完事了,其实挺好的。
“我表姐。”祁琮煜说这三个字的时候一张脸像极了冰冷刺骨的寒窖。
谁也想不到刚满十八岁的祁琮煜会出现这样阴森森的表情,喝了一大口酒之后,透明的冰块被他咬进嘴里,而后被他咬了个粉碎。
那年,他初三,苏慕心初二。
在密云过完年回家,他和苏慕心向来合用外面的客卫,那天苏慕心一回家就钻进去洗澡,一个多小时都没出来。
“苏慕心——苏慕心——靠——洗个澡一个多小时不出来——”
祁琮煜在门口拍了半天的门,里面也没动静。
“人洗个澡你干什么?”禹礼抄着菜刀就从出来里出来了,她正在里面切水果,外面哐哐哐没完没了。
“妈,你自己看看时间,一个半小时没出来?敲门也没动静。”
禹礼惊觉不对,放下菜刀,脱掉围裙,拿了钥匙直接把门打开了,里面的苏慕心躺在浴缸里光着身子,白皙的肌肤通红一片。
禹礼手指放在她的颈动脉处,摸不到脉搏,着急忙慌之间她也顾不上男女有别,“祁琮煜————愣着干什么————快点拿气管扩张剂——”
用尽力气把苏慕心从浴缸里抱出来用浴巾裹了一圈把人放在了浴室的地上,看着脸色应该是刚发生的事情,禹礼手指颤抖着想把气管扩张剂塞进她嘴里,却发现撬不开嘴巴,这样的一幕更是让人慌了神。
祁琮煜马上跪下身子,双手抬起苏慕心的下巴,硬生生将她的嘴撬开,这才把气管扩张剂塞了进去,药剂入口的瞬间,“咳咳咳————”苏慕心咳了好些声,一张苍白的脸终于有了点血色,可是这个好转的情况没发生多久,苏慕心失去了意识,突发心跳骤停。
“快打120————赶紧的——心心——你别吓妈妈———”
这是禹礼第一次对苏慕心自称妈妈,祁琮煜快步跑到客厅拿起座机打了120,之后又跑到主卧卫生间叫正在洗澡的祁君。
祁琮煜在洗手间门口看着禹礼做胸外按压,看着这套急救措施出现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苏慕心过敏是真的,严重到会要命也是真的。
一套心肺复苏做完,苏慕心慢慢睁开了眼睛,救护车也在同一时刻到了楼下。
到了医院之后,苏慕心又经过了一套急救,禹礼直接穿上了白大褂全程守着,凌晨一两点钟,苏慕心的状态才恢复平稳,真正意义上的脱离了危险。
在走廊坐着的祁琮煜在知道她脱离危险之后,直接打了一辆车,花了二百块钱去了禹礼的哥哥家,也就是他舅舅家。
半夜三更,气势汹汹,登门造访。
“舅舅,我找表姐。”
祁琮煜的舅舅因为晚上喝多了酒,看见祁琮煜就一把将人揽住,“你跟你表姐向来关系不好,这大半夜好干嘛?”
“没事,我就是问她一件事情。”
站在楼梯转角平台的禹雪在房间里就听到了祁琮煜的声音。
见禹雪下来了,一群人都围在了客厅里,因为祁琮煜的表情极差,他们都感觉的到来者不善。
“表姐,你年纪这么小就要以投毒为罪名被我报警吗?”
祁琮煜的话一出众人哗然,“阿煜你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她刚刚抢救完,你说这不是投毒是什么?”
祁琮煜简言意骇,一个字也没多说。
禹雪一听这话顿时明白这个她是苏慕心,吊灯明晃晃的灯光照耀之下,顿失血色,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你在说什么?阿煜你虽然是你们家的独子,我知道你爸爸妈妈娇惯你,但是你要是乱安罪名就不可以了。”祁琮煜的舅妈心疼的去扶坐在地上的禹雪。
“你自己说,还是我说。”
站在一旁的舅舅低头看着自己女儿,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似乎禹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妹妹对花生重度过敏,严重起来会死人的那种……”
“我就放了一点点,我怎么知道会这么严重?”
禹雪双目失了神,盯着黄色的瓷砖地,吊灯的影子在地上折射着,光线直打在她没有光芒的眼中。
禹雪自言自语着听得她母亲都目瞪口呆,因为这两年总去祁家拜年,苏慕心过敏这件事祁家万分注重,里里外外都交待了一遍,禹雪不可能不知道。
“拜你所赐,我们家的除夕夜要在医院过了。”
碍于这是禹礼的娘家,祁琮煜踹了一脚旁边的沙发,将沙发踢的挪出去三四米,之后猛地摔上门走人。
祁琮煜走后的禹家一点也不安生,他的舅舅拿出了好些年不用的棍子将禹雪打了一顿,禹雪和她妈哭的声音传到了楼下。
“你不要等到高考,下个月就马上给我去你姨妈那里,去了那里就不要回来!我死也没想到我会教养出这么狠毒的女儿,你竟然拿别人的性命开玩笑——”
……
“你那表姐也太狠了……高中生才十七八吧?”方逸用修长的手指撑了撑自己的眼镜框做出评价。
“所以她出国到现在我舅舅都不让她回来。”
“那你跟小心心说啊,省的人误会,毕竟这种差点害死人的事情还是说清楚好一些。”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反正她又不可能在碰见苏慕心,表姐这两个字早就到头了,以后就当作不认识,我回家了,家里那个不能自理的一会儿大过年的饿死了。”祁琮煜说完把桌上的打火机揣进口袋里,刚走到酒吧的门口就接到了禹礼的电话。
“你——在——哪——儿?——”禹礼的怒火丝毫不加掩饰,祁琮煜面不改色的撒着谎:“在家啊,这不是准备给你宝贝女儿做晚饭吗?”
“呵——长安东路的酒吧是吧?成我现在就来亲自接你回家。”
祁琮煜皱着眉头满眼的茫然,看了眼手机显示路远发了朋友圈,照片里他手指夹着烟,面前放着一杯黄色的酒,然后还十分贴心的发送了定位。八壹中文網
“我真的在家。”祁琮煜快速从马路边抢了一辆别人拦的出租车,然后加钱让司机开的飞快,半个小时的路程只用了一半的时间。
幸好速度够快,他以一年的零花钱为代价,堵住了苏慕心的嘴,大过年的被禹礼拉进厨房做晚饭。
因为是除夕的年夜饭,自然而然的丰盛,角落里摆着苏慕心爱吃的草莓蛋糕,饮料是她爱喝的珍珠奶茶。
晚饭时看着生龙活虎的苏慕心,祁琮煜又想起了多年前那个令人心有余悸的除夕,辛好一切都来得及。
禹礼的零花钱一年一给,第二天一早,他的零花钱还没捂热,就被苏慕心拿走了。
本以为拿了他零花钱的苏慕心会有一天是安静的,两个人就因为争抢一块儿糖醋排骨吵得不可开交,禹礼坐在沙发上不管不顾,喝着自己的红茶。
多年以后,祁琮煜特意挑了一天,三顿都是糖醋排骨煮给她吃,直接把人吃腻了,至少有几年的时间没再提过这道菜,一直到两人的孩子会吃排骨之后,糖醋排骨才重新回到他们家的餐桌上。
“你是真的小心眼儿,一块糖醋排骨的仇记这么多年。”
“是吗?那你不小心眼儿?去年还在提大一的时候被我弄坏的乐高。”
“我只是提一提,又没揍你,你是不知道辛冽怕我就是从他弄坏我的乐高开始的。”
“那我得谢谢皇后娘娘不杀之恩了。”
“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