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之后,祁君和禹礼拿出了家长的姿态,坐在了沙发上。
禹礼指了指地毯,示意两个孩子坐在茶几下的地毯上。
禹礼看着低着头的苏慕心,同时瞥过一眼她身边的祁琮煜,“什么时候开始的?”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回答的人是祁琮煜,对于他来说,这件事迟早会被发现,早发生比晚发生好。
“那那些……”
“买给她的。”
禹礼心头一暖,从前几天发现那些东西后一直浮在头顶的那些燥郁消散的一干二净。
苏慕心和祁君听得一头雾水,他们俩一来一回,有问有答,总觉着有什么秘密没告诉他们。
祁君看着禹礼盯着祁琮煜的样子,忽然想起一件事,猛地拍了一下腿:“所以我说把心心户口迁进来你那么大反应,合着你小子那么早就做了打算了?”
“嗯,不然呢?我要看着我媳妇儿变成我妹妹吗?”祁琮煜翻了个白眼,也佩服于祁君的反应弧真的长。
“你们分开了一年不到,刚回来就在一起了?”
“妈,你错了,是一个月零十天才在一起的。”祁琮煜翻了个白眼,坐姿也从刚才的紧绷彻底放松下来。
“你们这一年是不是没少联系?”
“我的物理都是他帮我补的。”
“哦~”禹礼一副明白了情况的表情,原来,她一直以为他儿子变心了,原来她想错了,原来祁琮煜那个时候是故意回答的模棱两可的,现在去想那些回答,其实祁琮煜说的没错,他从来没说过他女朋友另有其人。
以外面夜色已晚为由,祁琮煜推着苏慕心进了洗手间洗漱,趁这个时间,禹礼拉着祁琮煜又一次询问了钻戒的事情。
“你这个钻戒是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参加竞赛第一名的奖金。”
“一个比赛能够?”
“妈,我可没说我是只靠那一次奖金就够了的,远远不够好嘛?我攒了这么多年的钱,还不断的被你剥削,攒出来这些东西容易么我?”祁琮煜回答完就回了房间换衣服。
禹礼问这些问题,其实就是想推算一下祁琮煜是什么时候动的心思,面对自己磕的cp突然成真,禹礼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宝贝干女儿,居然成了自己的儿媳。
禹礼回房间洗漱之后,祁琮煜坐在房间的床上,他静静的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不断的摩擦着,还有种掐自己一把来辨认一下是不是在做梦的冲动。
苏慕心在洗手间待了很久,她看着镜子里,她明明早两三个小时之前还在说再过段时间再告诉禹礼祁君,怎么会一下子事情的走向变成了这样,完全打破了她的计划。
相反的,祁琮煜在房间发了一会儿呆之后,他发自于内心的开心于今天的事情走向,他期望的竟然这么快就实现了。
祁琮煜原本以为现在人尽皆知,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亲亲抱抱举高高可以不用再避讳着他们,谁知道一个两个都像防贼一样防着他,生怕苏慕心吃亏了去。
某日的阳台上,两人正靠在一起坐在秋千上,气氛到位,晴空万里,满天繁星,祁琮煜正准备亲上去,禹礼一巴掌把祁琮煜打走。
“心心,你年纪还小,这种事情一定要防着点,都是女孩子吃亏知道了吗?”
这种事情发生过不止一两次,祁琮煜得到了好几个巴掌之后还是没改掉喜欢在家里动手动脚的“坏毛病”。
两人恋爱的过程中并不如其他情侣一样天天见面,同一个城市的异地恋一直进行到了苏慕心大三,祁琮煜即将本科毕业那年。
苏慕心在大三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实习,虽然只是跟在导师身后记录以及偶尔打个下手。
苏慕心整个小组在她大三的那个期末之前去了一趟苏城。
为期一周,两人过上了真正的异地恋。
因为苏慕心忙碌的超出了祁琮煜的想象,祁琮煜不断吐槽她上个大学忙的团团转人都见不到。
苏慕心的导师苏敬是第一医院的外科主任,担任本科导师的同时也担任了博士生导师,十第一医院非常出名的老苏医生,原本医院上下都称之为苏医生,在苏敬收了苏慕心为徒之后,天天在医院里炫耀不就得将来医院里回来一位小苏医生。
苏慕心的大三实习生活,就是从这个从天而降的小苏医生的名号开始的。
出差在外,苏慕心的心情极好,因为她的急救课程得了第一名,并且在回学校之后她将担任苏敬在学校医学部开展的低年级急救课程的授课助教,这可是很多研究生都得不来的机会,十分珍贵。
苏慕心和同组的另一位女同学聂欣在夜幕降临休息的时候一起去了苏城的一个小公园。
苏城是标准的南方园林,气候和湿度都正正好。
在给祁琮煜拍了好几张认证照片之后,苏慕心在聂欣的吐槽之下将手机收了起来。
夏季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你出门很有可能会被蚊子搬走,靠自己不断的走动,才能摆脱身上被蚊子缠上。
“苏慕心,我们导师现在五十多岁了你见过他老婆吗?我看别的导师家属就经常来学校。”聂欣“啪”地一声重重拍在了自己的腿上,手移开时,一只被拍扁流了一小摊血的蚊子尸体粘在了聂欣的腿上。
“导师好像没结婚呢。”苏慕心也曾好奇过,那时相同办公室的另一位老师还打趣过苏敬,说他是老光棍一枚,认识一辈子了都没见过身边有个伴侣。
“啊?他不是比我爸还大么?”
“说不定导师是因为专心于医疗研究没时间谈恋爱。”苏慕心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怀疑过,可在三年的大学生涯中,苏慕心一次也没见过苏敬带过家属,他就相信了那时那个老师的打趣。
“那学医的都没时间谈恋爱嘛?对了,你跟你男朋友是不是好久没见面了?”聂欣想起上一次苏慕心不在学校吃饭,也没上晚自习,晚上十一点多才回学校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嗯,他最近也忙着毕业,有的时候出任务几个月不见都正常。”苏慕心不以为然,他们这三年的恋爱都是这么谈过来的,虽聚少离多但因为各自的忙碌其实对于他们而言并没有很大的影响。
“你不怕他在学校里找其他女生啊?长得那么帅,个子又高身材又好,被人觊觎太正常了。”
“他不会。”苏慕心自信满满,她太了解祁琮煜,即使苏慕心自己忙碌没时间见他,祁琮煜还是不管早晚都会问她忙不忙,要不要见面,每天都会摆出一副随时等着被翻绿头牌的架势。
两人之间唯一的空缺就是祁琮煜出任务的时候,一走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大半年,那真的是杳无音信,他不在京城的时候,苏慕心就会尽力让自己忙碌起来,她只要一闲下来,她就会担心受怕,害怕父母的事情会在祁琮煜身上重新上演。
夜色正浓,小公园里带孩子出来纳凉的人不在少数,正当聂欣和苏慕心两个人觉得出来的够久了准备返回酒店时,听到了来自湖边的一阵阵惊呼声。
“救命啊——孩子掉进水里了——————快来人啊————”焦急的声音回荡了足足有一两分钟,扑通一声一个人跳进了水里,但是很快岸边传来了另一道声音,“孩子妈妈也不会游泳——”
苏慕心和聂欣快速的往出事地点飞奔而去,在岸边,那个后面跳下去的人不断的挣扎着,开始掉进去的孩子已经没了动静。
苏慕心会游泳,顾不上身上的随身物品直接跳进了水里,有了苏慕心的打头,另一侧岸边也有人往水里跳,也有人从附近找了游泳圈往水里扔。
聂欣不会游泳,在岸上阻止不会游泳的人下岸的同时找来了一个很长的木棍,和现场几个男人一起将木棍探入水里,希望能帮到水里正在实施救援的苏慕心。
苏慕心先游到了孩子的身边,她将孩子搂在怀里时,水里的冰冷已经覆盖了她和孩子,是个小男孩,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大,小孩子已经完全没有呼吸,苏慕心也想伸手去拉挣扎的越来越慢的大人,可她终究无能为力,她只能救一个算一个,她快速带着孩子游向了岸边。
庆幸的是,在苏慕心搂着孩子爬上岸之后不到两分钟,大人也被救上了岸。
筋疲力尽的苏慕心到了岸边之后聂欣反应极快,马上清理了孩子的口鼻异物,给孩子做心肺复苏及人工呼吸,半分钟的有效按压之后,没有效果,那就延续至一分钟,两分钟,如果过了黄金四分钟之后,会对孩子的大脑造成非常大的影响。
她们越来越着急,苏慕心缓过来之后立即换下了聂欣,让聂欣去急救后面上来的大人,自己为孩子做按压。
不到半分钟,“哇————”的一声,孩子的哭声伴随着呛水的声音终于出来了,一声比一声更加嘹亮。
在小孩子恢复了自主呼吸睁开眼之后,小朋友在身旁大人的怀抱中不断的哭着妈妈,聂欣体力不足,心肺复苏已经换成了旁人来做。
“已经做了十分钟了……大人还是没反应。”聂欣在苏慕心身边悄悄说着,她不敢让别人听到,这个消息对于在场的家人打击是致命的。
“不能放弃。”苏慕心替换了那位男士,不断的按压连带着人工呼吸,可这位着急于救孩子的母亲就是没有反应,现场有人打了120,急救车到了之后,更为专业的仪器都贴在了大人的身上。
救护车到达之后,苏慕心和聂欣仍然参与着急救工作。
但是这一次没有奇迹出现,在他们轮流的心肺复苏进行到三十五分钟时,其实在场的人大多数都猜到了结局,但是没有人愿意放弃一条鲜活的生命。
那是一位仅仅二十八岁的年轻母亲,她在孩子落入水中之后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游泳,直接跳进了水里,人们推算着,她是什么时候开始筋疲力尽,开始没力气挣扎,大概是她看见有人去救她的孩子之后。
救护车带走了孩子和他的母亲,现场很快就恢复了往常,一身湿透的苏慕心和聂欢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她们久久没有回过神。
学医三年,她们第一次经历救人失败的挫败感。
离开公园时,她们觉得她们到死都不会忘记那个孩子醒来之后是怎么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妈妈,家人同样受到了重大打击之后还需要照顾着孩子。
也许那个孩子会留下一辈子不碰水不学游泳的阴影,也有可能他在长大之后想要去克服并且战胜心魔。
两人走回去的速度很慢,不知不觉脸上都挂满了泪水。
回到酒店之后,苏慕心看着手机上祁琮煜发给她的未读信息,她直接回拨了电话过去,其实此时已经十一点多,早就过了宿舍的熄灯时间。
电话一接通,祁琮煜正想开口问她是不是想他了,可是他本能的感觉到那边的气氛很不对头。
“怎么了?”祁琮煜的声音刚出来,这边的苏慕心就泪崩哭的十分崩溃。
祁琮煜不知道情况吓了一大跳,直接从床上蹦起拿了车钥匙就跑了出去,到了楼下被舍管阿姨拦住他还扯了个谎才出了门。
祁琮煜急于想知道原因,那边的苏慕心只顾着哭一个字也不肯好好说,他又害怕自己挂了电话她会更加崩溃。
电话里,祁琮煜只好不断的轻声哄着,过了半个多小时,祁琮煜一路开到了京城的高速公路上,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往位于300公里以外的苏城开去。
电话那边的苏慕心哭累了,渐渐没了声响,这边祁琮煜的车速却没有丝毫下降,他要马上见到苏慕心。
他暂时挂断了苏慕心的电话,电话重新拨通给了苏慕心同组的一个男生那里,让男生发了一个定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