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慕海遥从床上站了起来,抬脚就把搁在床头边的台灯给踢到了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灯灭,一室昏暗。
砸东西不是男人的专属,她怒了,恼了,火大了,一样可以随心所欲!
“如果你现在走出卧室,那以后就没必要再踏进一步!”
女人凉薄微愠的声音,带着威胁,回荡在卧室里。
柳寒云握上门把的手慢慢松开,转过身,他阴沉着表情,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看样子是我太宠你,才会让你恃宠生骄!”
“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被你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柳寒云,你难道不知道,越是这样,就越可疑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好糊弄的女人?”
“我不想说当然有我的理由,你如此咄咄逼人,就认定了我会妥协是吗?欢儿,有件事你必须弄清楚,这世上没有人能威胁我。”
“……”
讨要一个解释,在他看来竟是威胁?
呵,可笑!
男人温柔的时候是真温柔,对她好的时候也是真好,但无情起来……也是真的无情。
就好像现在的表情,他看着她的样子,眼底情意全无,又冷漠又不耐烦……
这种的表情,她并不陌生,在游轮上的那天,他也是用这种表情看着她的!
慕海遥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犯贱,这个男人根本从骨子里就不是温柔的人,偶尔的柔情不过是为了达到自己所需要的目的。
而她却傻傻的信以为真,一次次的走进他给自己编织的情网当中来!
蓦地的,心就坠入了谷底,又冷又怒,她说,“是我这段时间表现的太顺从,才会让你忘了,我之所以会留在这里,柳寒云,都是你求来的,要真是受不了,有本事就放我走!”
“慕海遥,你再说一遍!”男人游走在暴戾边缘的怒斥。
但她不怕!
再说一遍是吧?
好啊!
“柳寒云,你有种颠倒事实,有种就放我走,囚着一个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人生气了,自然是没有好话,怎么让对方生气,就怎么来!
而且论到吵架的本领,很明显,十个男人也吵不过眼前这个小女人。
但这次,又岂是吵架这么简单呢……
女人的愤怒之下是冷了的那颗心,而男人的愤怒的之下不过是欲盖弥彰的不安,互不体谅的彼此,到最后也只能是互相伤害。
柳寒云彻底火了,抬脚就踢翻了门边的衣架,木质的衣架砸到不远处的茶几,咣当一声,茶几裂开,伴随着男人的低吼,“慕海遥,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说我囚你是吧?好,这辈子我囚定你了,除非是死,你哪儿都别想去!”
除非是死?
慕海遥的胸膛燃烧着的沸腾的火气,她失去了理智,面上却益发轻慢的勾起了凉笑,“死?好啊,那我就死给你看!”
说着,就在男人诧异的目光中,从床上跳了下来……
她让他知道,若是她坚定了一件事时,是可以不计任何代价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决绝得能伤人也伤己。
一地的玻璃,她赤着脚穿着单薄的睡衣,纵身跳下来的瞬间,雪白的睡衣上就斑驳了血污。
柳寒云,“……”
一霎那的失神,男人眼睁睁瞧着她跌在玻璃上,目眦欲裂,瞬间就冲了过去。
“欢儿!”
他此刻也顾不得之前的怒气了,弯腰就想把她抱起来,刚碰到她,却被她眼中的恨意给惊到了。
“柳寒云,你别碰我。”
“……”
男人手足无措,面对浑身是血的女人,他竟不知道该从哪里抱她,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在海边跳车的那次,她做事总是这样绝,好像为了让他心痛,她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欢儿,你明知道我是气话,为什么还要伤害自己?你心里有气,就冲我来,为什么总是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男人心痛无奈的声音,隔着一步的距离,不敢碰她,也不敢看她。
她冷眼漠然,明明对他失望至极,却还有热泪从眼角滑落,“柳寒云,你心痛了吗?你到底是在心痛我,还是心痛医院里那个自杀未遂的女人?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又隐瞒得这样天衣无缝,你很得意吧?”
柳寒云,“……”
她忍着剧烈的疼,失望至极的苦笑,眼泪落进血渍里,处处狼狈,“用得着这么惊讶吗?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你该不会觉得,自己真的能受得起齐人之福吧?”
“欢儿,我没有,我不是!”
他什么都不顾了,冲过去用力的把她抱进了怀里,玻璃割破了她,也割破了他,互相伤害大概就是如此。
柳寒云的人生从来没有一刻想像现在这样绝望……
他的绝望,来自于怀里女人益发冷静下来的态度,他心知肚明,这次是真的伤到了她!
她疼的厉害,浑身都被玻璃割伤了,明明疼,脑子里却越发的清明下来。
“柳寒云,你能在医院陪她到现在,应该也不介意送我去一趟医院吧?”
“欢儿……”
“生命这样珍贵,我一点都不想死,尤其是为了你。”她说着又虚弱的笑了,“还是说,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这样自残,是想挽回你的心,威胁的你手段吧?”
不等他说话,她又说道,“柳寒云,我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是被人轻贱的角色,十年黑暗的岁月,从来没有人在乎过我,好在我也不在乎他们,但是……面对你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除了我自己的身体,我好像根本就没有跟你斗的资本。”
柳寒云又震惊又心痛,无味交杂,千百种感觉都汇集成了歉疚,“欢儿,对不起!”
“不要道歉,如果你真的觉得自己错了,那就给我自由,让我离开你。”
“不可能……”
她再次打断他的话,“你不答应的话,像今天这样自残的事,只是一个开始,你知道的,我有的……只是这些而已。”
柳寒云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的捏着挤压一般,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急急的解释起来,“欢儿,我没想骗你,我不是故意的,送她走的那天,她在机场的洗手间割腕自杀……欢儿,她救过我,我不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