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玉明用力将她甩在了沙发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身的戾气和阴狠,“你是我的,是死是活,都由我说的算,我不想让你死,你就给我好好活着。”
柳寒星猛烈的咳嗽,脖子被她甩开时,不知道是不是扭到了,隐隐作痛着。
贺玉明看着一直战战兢兢缩在角落里的佣人,命令道,“玫瑰小姐既然这么有力气折腾,今天就不用给她吃饭了,明天要是还这样,明天也不用给她食物,等她什么时候学乖,再来谈民生问题!”
“……是,贺先生。”佣人低垂着视线,不敢抬头。
贺夫人,“……”
杜秀英似乎也惊到了,没想到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贺玉明搂着母亲的肩,“妈,我送你回去吧。”
贺夫人这会儿是真的慌乱了,紧揪着他的袖子,慢慢往外走,临出门又回头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女人。
“儿子,她真是江太太吗?”
贺玉明抿了薄唇,没有作声,已然默认。
贺夫人摇头叹气,“你糊涂啊!”
贺夫人年轻时就守寡,含辛茹苦的抚养儿子成才,几乎一生的心血都在他身上,此刻见他犯了这么致命的错误,一时间颇受打击。
一个已婚的女人,再漂亮,那也是别人的,她的儿子,为什么会色令智昏到这种程度?
贺夫人眼底流露出说不出的失望,可再失望,那也是她的儿子。
贺玉明心疼的搂着母亲,“妈,你放心,这次选举,我志在必得,至于玫瑰……我绝不会让她影响到任何结果。”
贺夫人默不作声,隔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当我不知道江景年是谁吗?他如今掌握整个南城的命脉,你能不能上位,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若你得罪了他,就算你真的走到那个高位,只要他有心想整你,你以为你真的能高枕无忧吗?儿子,冯西泽的前车之鉴,难道你真的忘了吗?”
贺玉明,“……”
……
————
蔷薇园。
江景年今天起晚了。
并不是睡过头,就只是不想起床。
五点就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着呆,脑海里一片空白,白得令人压抑。
他就在这片压抑中,整整游荡了三个小时,不说话,也没有起身。
别墅里静悄悄的,窗户开着,纱幔飘动,偶尔能听见轻微的响动,大概是园丁早起弄出来的。
卧室里很冷,他的手也很冷,但是却没有意识起身去关窗,或是做点别的什么。
唯一的感觉,大概就是头部细小的疼痛,像是无数只蚂蚁再啃噬着脑髓般,起初的疼,时间久了,后来也麻木了。
江景年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跟疾病斗争,跟自己的精神斗争,谁输输赢都不一定。
赢了又怎么样呢?
即便他不是个精神病,他的江太太就会继续爱他了吗?
不……
她不会回来了。
柳寒云死了,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这个道理,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明白。
明白……但是他控制不住。
他知道她被贺玉明困在了别墅里,他甚至知道别墅的地址,可他却不敢去找她。
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她滔天的恨意跟冷漠,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堂堂江景年,居然会怕一个女人恨自己?
呵,的确是很好笑。
江景年躺在床上,就真的笑出来了。
周末的酒会……
也许,他等不及了。
约莫九点钟的时候,他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换衣服下楼吃早餐。
一模一样的流程,少了她,每一个动作都成了煎熬。
这座蔷薇园里,每一处,都有他跟她甜蜜的回忆,当时多甜,此刻就有多疼。
走进餐厅,除了热腾腾的早餐,还有钟毓。
一个三十岁出头,优雅知性的心理医生,就像所有医生一样,职业而礼貌,带着特有的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江先生,早上好。”钟毓笑着同他打招呼。
江景年沉着面容坐下,指间捏了捏眉心,疲倦而冷漠,“我不好,你的药根本没效果,我整晚都没睡好,早上五点就醒了,钟毓,要是你再找不到合理有效的治疗方案,我不确定你老公当年误诊的事还能隐瞒下去。”
说完话的同时,他已经抬眼去看这位治疗了他四年的心理医生。
钟毓的笑容,在他说完最后一句时,已经完全僵住,面色也有些不好看,“江先生,我已经尽力了。”
“我要的不是尽力,而是痊愈。”他的目光很冷,“钟毓,我的耐心要耗尽了。”
“江先生,您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您的病,情绪才是最大的根源……当然了,还有那部分不愉快的记忆,我知道,江太太失踪对您打击很大,但是如果你自己都不控制的话,我很难帮到你。”
“你还想我怎么控制?”江景年不耐烦的看着她,“药我每天都按时吃,连烟都戒掉了,你说,还想我怎么样?”
钟毓,“……”
这个问题,她真的没办法回答他。
偏执型人格障碍,本来大多数得这个病的人,初期是不可能发觉的,更加不可能主动治疗。
而江景年找到她时,他的病情还不算严重,配合抗抑郁抗焦躁的药物,一直都控制得很好。
这种病,会令人加重原本就拥有的情绪,比如,嫉妒,就会变得更嫉妒,甚至是嫉恨,从而生出报复欲。
患病的人,偏执而从不信任任何人,他们表面看起来跟正常人无异,但是这种病如果治疗不及时,再往后发展,那就是偏执型精神分裂的前奏。
江景年自然是知道这个结果,所以才会在开始就积极治疗。
他不想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江先生,在找到江太太之前,我建议您加重药量,并且减少情绪的波动,尽量相信你身边的人,保持微笑……”
砰!
钟毓的话还没说完,桌上的早餐就被男人砸到了地上去。
江景年眼眶泛红,面色却惨白一片,表情阴冷的能结出冰霜,“保持微笑?哼,我笑了四年,难道还不够吗?我太太不见了,你想让我跟谁笑?”
钟毓被吓了一大跳,温热的粥也洒了一些在她的脚背上,她整个人都弹坐起来,宛如惊弓之鸟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