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别墅里,她的话语瞬间引起哗声一片,像一个炸弹被引爆了一般。
江景年由半跪的姿势慢慢站了起来,俊美温淡的面上没有太多情绪,甚至是没有生气,跟众人的震惊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看着她,目光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有打断她,也没有试图开口说些什么。
“寒星!”宋鸿博沉着脸开口,“你干什么?”
他刚刚才声情并茂的说完那些送嫁的话,结果她掉头就打他的脸,这令宋鸿博有些动怒。
“外公,我在说笑话呀,不好笑吗?”
柳寒星率先笑了出来,面对目瞪口呆的众人,她浅浅的笑道,“我刚刚说错了,其实这是我跟江总裁合伙跟大家开的玩笑,连我外公也被骗了。”
“寒星,闭嘴!”宋鸿博轻斥,“也不看看什么场合,别胡闹了!”
“外公,我没有胡闹,我不想跟他订婚,也不会跟他订婚,柳氏跟江氏下半年本来也打算合作的,既然这样,庆祝这个也是一样的。”
“景年,把她带上去。”宋鸿博头都大了。
江景年刚想伸手,一个巴掌就挥了下来,措手不及的,狠狠的落在了俊美的脸上,留下鲜明的掌印。
嘴角沁出一丝血渍,他保持着偏脸的姿势没动,俊美的脸半掩在阴暗中,看不清表情。
别墅里响起倒抽气的声音。
苏颜开摇头叹气,简直对这一幕难以置信,但自己的孙女自己最清楚不过,从小她就是个极为有分寸的孩子。
如今她这样反常,绝不可能事出无因,司机至此,宋鸿博沉默了。
一直低调的苏若梅也被吓到了,但又飞快的回神,伸手推了下苏颜开,“愣着干什么,还不送客!”
“……好。”
苏颜开急忙从柳寒星的脚步捡起话筒,“今天的晚宴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话音刚落,还愣神的宾客立即清醒过来,纷纷避之不及的往外走去。
得罪柳家,或是得罪江家,都是他们不能承受的结果,因此即便是这样精彩的好戏,也没有人敢多议论,或是多待一秒。
十分钟不到,原本热闹喧哗的客厅里,顿时空荡荡的,连佣人都悄悄的躲了起来,只剩下几个当事人。
江景年抬起指尖,拭去嘴角的血渍,面上依旧是那幅温淡的样子,“寒星,外公说的不错,你的公主脾气是该改一改了。”
他并不生气,也没有发火,这令宋鸿博稍稍松口气,但他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是很愉快。
到底打人是不对的,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给江家下不来台,宋鸿博自觉理亏,便皱着眉头看着孙女,“寒星,给景年道歉!”
道歉……
柳寒星充耳不闻,只是冷冷的看着江景年,眼底像是一滩死水,再无波澜。
江景年皱起眉心,被她的表情刺痛了眼睛,呼吸也不可抑止的乱了,“寒星,你在闹什么?”
闹?
他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她在闹。
柳寒星忽然就笑了,“江景年,你跟别的女人走进教堂,也是我在闹,这天下的道理都被你一个占尽了,好啊,我笨,我承认,可是江景年,你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你跟别的女人走进教堂……
江景年的脑海里嗡声一片,时间好像静止了。
不对!
不是这样!
他可以解释。
他能解释清楚……
抬手,他握住了她纤瘦的胳膊,像是怕她随时会消失一样,用力将她搂进了怀里。
她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待在他的怀里。
江景年知道,她在等他解释,当着她外公的面,也当着他母亲的面。
可是为什么……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拥抱得越紧,他的心就越慌,就越觉得她会消失,会离开,会彻底不见。
这种惊惧从他招惹她的那天开始,就没有消失过,只不过此时被放大开了,他才知道他有多担惊受怕。
柳寒星听着他心跳,乱七八糟的心跳,面无表情的眼眸里,一点一点被失望覆盖,无止境的失望。
越收越紧的拥抱,以及越来越沉默的他,都让她失望透顶。
呵……
她到底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没有,什么都没有。
揪着他的西装的外套,柳寒星蓦地的抬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出其不意,她竟然这样轻易就离开了他的禁锢。
后退再后退,隔着距离,她冷静的看着他,“江景年,我们分手,这次不会再有变故,当着你的母亲,我的外公的面,我再说最后一次,如果你想胁迫我,就先问问我外公跟哥哥,他们同意以前,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柳寒星走到宋鸿博面前,慢慢蹲低下来,勾着浅浅的笑,“外公,你听见了,他瞒着我跟旁人结过婚,我不想要他了,也不准备原谅他,你帮我,好不好?”
在听见孙女的话之后,震怒之余又是长长的心疼,宋鸿博重重的叹气,然后又露出慈祥的笑,轻轻拍拍她的脸,“好,外公帮你,不想订婚就不订,不想嫁人就不嫁,外公养你一辈子。”
“谢谢,外公。”干涩的眼眶微微湿润。
“我们走。”宋鸿博瞧见孙女极力隐忍的样子,心碎了一地,这个地方,他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好。”
柳寒星推着轮椅,老薛沉着脸跟在旁边,这次,没有人再阻挠。
玄关处,孟引怀站在那里,笔挺的西装,淡然的模样。
没有人知道他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也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停留是为了什么。
柳寒星微微一怔。
“我来吧。”孟引怀自然的接过轮椅的把手。
他在等她。
“谢谢。”她没有拒绝。
简简单单的一幕,轻易就引爆了江景年多年的克制,温淡的眸色里一片阴冷,像是能滴出水来的一般。
如芒在背,柳寒星知道他在看,也知道他愤怒,可是那又如何,她根本不在意。
江景年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他抬手就掀翻了一旁垒高的酒杯,香醇的酒液混合着碎片洒了一地。
他的怒意,并没有阻止她离开的脚步,她甚至连停顿都没有,就跟在孟引怀身后离开了江家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