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相安无事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
夏天终于到来,气温一下子从二十多度升到了三十度以上,又闷又热,就好像此刻医院急救室外一众人的心情。
纸包不住火,宋烟怀孕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虽然江景年封了媒体的口,但这个消息还是传到了宋鸿博的耳中。
柳寒星接了新的设计,召回了打杂的袁新雅,两人正为新案子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老薛一通打过来,彻底打乱了原本平静的日子。
宋烟被叫了回去,三个多月的身子,已经微微显怀。
柳寒星不知道她跟外公说了什么,竟然严重到把外公气倒,但是不难想象内容。
急救室外,她站在手术室门口,眼睛盯着那盏红色灯,一颗心拎到了嗓子眼。
医生说外公的情况不容乐观,毕竟年纪大了,又有高血压,中风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她已经站了半个小时,动都没动,宋烟靠在墙上,不敢靠近,也不敢开口说话。
柳寒云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站着的姿势。
“怎么样了?”他开口,语气里多了几分急躁。
宋烟低下头,甚至不敢跟这个儿子对视。
肩上多了一双手,回头柳寒星就瞧见了一个星期不见的哥哥,可能是亲人来了,顿时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就断了。
“哥!”她鼻子一酸,就哽咽起来,“你终于来了,医生说……说外公有可能会中风。”
“别哭了,什么事等手术完了再说。”
“嗯。”
柳寒云拉着她去椅子边坐下,全程忽视宋烟的存在。
“宋女士,你已经将我们的外公送来医院,没什么事的话就可以走了。”柳寒云开口,目光冷漠,只是扫了一眼就立即收回来。
“我……”
宋烟握紧了手掌,有些内疚,但更多的害怕,怕她这个强大的儿子,会因此迁怒了她跟高子义,甚至是迁怒了她腹中的孩子。
“我知道你们恨我,嫌弃我,甚至根本不想见到我,但是……但是里面那个到底是我的父亲,我想确定他没事再离开,可以吗?”宋烟说的极为小心翼翼,深怕那句话说错了,就会引的他勃然大怒。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能抛弃,父亲又算什么呢?”柳寒星的声音幽幽的回荡在急救室外,说不出来的清冷。
宋烟僵住,脸色有点难看。
带着凉意的声音,继续嘲讽道,“宋女士,你把我外公气到进急救室,现在又待在这里猫哭耗子有什么意义么?你是觉得我跟我哥会为你刚才那番话感动呢,还是觉得,有人会承你孝女的名衔?”
不等她回答,她有冷笑着继续说道,“宋女士,既然你搞不清状况,今天就让我来做个恶人吧,让我来告诉你,你现在在整个上流社会,根本就只是个笑话!”
“寒星,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宋烟不可能听见自己的女儿这样讲还无动于衷。
“上次你让我去参加高家的宴会,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柳寒星忽然转了口。
宋烟的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出话来。
“你知道是不是?”心脏钝钝的,像是被人用力挤压了一样,她看着她,目光淡的不能再淡,“你知道高子义给我下药,想对我不轨,是吗,宋女士!”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如果子义让你误会了的话,我替他跟你道歉。”
“道歉?”柳寒星目光一凛,“我杀了高子义,再来跟你道歉,行么?”
宋烟,“……”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难不成你想在你外公的急救室外面跟我吵架吗?”
“是,我不想,所以你滚,如果你不滚,我就杀了你孩子的父亲,我柳寒星说到做到。
即便我做不到,还有我哥,我哥不帮我,我就去找江景年,总有办法收拾你跟高子义这对贱人!”
啪!
宋烟怒极,抬手一个巴掌就挥了过去,甚至连一旁的柳寒云也不顾了。
柳寒星的皮肤极白,受了一巴掌后,半张脸都红肿起来。
愤怒在心底燃烧,可目光触及地方微微隆起的腹部,瞬间又像被刺破的气球,散了所有的底气,甚至连举起的手掌也僵在了半空中。
“你这样咒骂你的母亲,柳寒星,你会下地狱的!”宋烟的眼底一片阴霾,“你老实说,是不是你抓走了子义,你说啊,你把他藏在哪儿了?”
高子义失踪了一个星期,她找了最好的私人侦探,最后连警都报了,但他仍旧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所以她才会去宋家,找老父亲帮忙,谁知道他听见她哀求的那些话,就气的血压升高了……
“哦?高子义不见了么?”柳寒星笑了起来,“真是老天有眼!”
“你承认了,是你抓走了他,是不是?”
宋烟激动的过去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嵌入她胳膊上的肉里。
柳寒星吃痛,想挣扎,可瞧见她的肚子又不敢动手了。
“你说啊,你把他藏哪儿了?”宋烟摇晃着她,认定了她不敢还手。
她这个女儿,看着嚣张骄傲,实则就是一只纸老虎而已,心又软,她早就看透吃透了,所以有恃无恐。
“松手!”柳寒云忽然开口,不轻不重的声音。
宋烟吓一跳,顾忌着松了手,但言语上仍旧不放弃,“寒星,你告诉我,你把子义弄哪里去了?”
柳寒云起身,拉着柳寒星坐下,扫了眼她肿起来的脸,倏地转身,抬脚就踢翻了一旁的垃圾桶。
金属的垃圾桶翻到在地上,垃圾洒出来,发出刺耳的声音。
宋烟吓了一跳,后退几步,重新靠在了墙壁上,深怕被波及的惊慌样子。
“我妹妹娇生惯养,从小没人舍得打她,我也一样。”柳寒云阴鸷的目光落在她的腹部,“如果你想看看我的底线在哪里,我不介意让人做了你的肚子里孽种,和这个孽种的父亲,你可以试试看!”
宋烟浑身发抖,紧紧护着腹部,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远处,电梯旁。
一个颀长的身影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久到清风霁月的温和酿成了冷厉,矜贵无双的面上,连眼镜的镜片都在折射着冷光。
“废掉他一只手。”江景年拿着手机,唇畔甚至带着几分笑意,最残忍的话,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来。
轻描淡写的,根本不像动了杀机,更像是在说着最平常不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