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洛凡是在当天下午输完液之后离开的，离开时，正好是厉名扬过来接小一回去的时间。
他是真被气的不轻，即便过去了大半天时间，心中的怒火还是得不到平息，“你就不知道洁身自好吗？”
“洁身自好？”尹洛凡笑红了眼睛，“厉总您说这句话真的很有趣，请问你现在是以一个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句话的？”
尹洛凡的声音颤颤，厉名扬的脸色一白，就听她继续说道：“厉名扬，如果你但凡有一丁点的念旧情，请你放过我，让我带着小一离开，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她说完话就走了，消瘦的身影消失在清晨的风中。
厉名扬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但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微凉。
“爹地，妈咪在疗养院的那些日子，你但凡去看妈咪一次，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避你如蛇蝎，是你的武断，造就了今天的结局。”她不是不爱你，而是怕你，很怕很怕……
尹小一拉着李明阳的手，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良久。
当晚深夜，原本睡着的厉名扬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一看是墨连城打来的，立刻接通。
“名扬，几年前a市疗养院的事，似乎有了些进展。”
点燃一根烟，厉名扬锁眉，“说说看。”
“洛凡在疗养院里……被虐待，甚至到了自残自杀的地步。”
墨连城的声音顿时沉了下去，“他们不仅将洛凡和狂躁症患者关在一起，甚至每天一次的电击治疗都未曾停过。我这儿有一段她在治疗室的视频，你看看就清楚了。”
刚说完没一会儿，对面桌上的电脑亮了，厉名扬点开，是墨连城发来的。
这段视频不是很长，总共不到一个小时，治疗室很小，从拍摄的角度看，似乎是某个偷拍的角落。
只见尹洛凡刚被带进治疗室的时候，是瑟瑟发抖的，看样子是像是第一次进来，还什么都不清楚。
她被护工推到治疗台上，她被反压着趴在床上。
双手双脚被捆绑了起来，最后一道皮带是捆在她的脖子上，而后，有位大夫拿着像所谓的电击治疗仪坐了过来，厉名扬分明看到那大夫将功率放到了最大！
他们的对话是这样的。
“你有没有杀人？有没有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以后还敢和厉先生在一起吗？”
每当尹洛凡说没有的时候，那治疗仪就会狠狠落在她的肩膀上，后背上，腰上！
一次又一次，他甚至都能看到有淡淡的白烟溢出！
伴随着尹洛凡的惨叫声，伴随着医生的质问声，她一次次被带进去，抬出去，带进去，抬出去，周而复始！
原来她身上的伤是这么来的！原来她在疗养院里的生活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一个小时时间，厉名扬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视频定格在了最后一秒，定格在了尹洛凡那惊恐的，扭曲的脸上！
“名扬？”听到电话里没了声音，墨连城才继续说道：“这视频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我现在发过去……”
叮~叮~叮~叮~叮~
一连五声消息，每响一声，厉名扬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重锤碾过一次，他不敢再点开那些视频。
“是谁？”
“是谁准许他们这么做的！是谁？！”得知真相的厉名扬暴怒的一拳砸毁了桌上的电脑，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颤抖的不像样子，他竭力的夹起一根烟，但打了半天的火，却始终打不着，最后啪的一声将打火机砸的老远。
“他们众口一词，是你。”墨连城也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怒火，他甚至有些不相信厉名扬了，“你一点都不知道？”
厉名扬沉默了许久，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连城，他们是不是以为……以为我恨她……所以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是在讨好我？”
哪怕是伤害尹洛凡，哪怕是……要她去死！
彼端的墨连城狠狠抽了口烟，“名扬，这些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明明知道她是一个连一只鸡都舍不得杀的人，却因为自己那莫须有的执念，因为那莫须有的猜忌，将一个好端端的人送进疗养院，逼疯到现在这个样子！
墨连城深呼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们还查到当时有一笔钱分别打进了一个涉案人员的账户，那些钱是通过国外的小型私人银行转进去的。”
“查。”厉名扬狠狠的说道：“查清楚，哪怕只有一根线索，也要给我查到底！”
墨连城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好查，那家银行在三年前已经被一个比较大的金融机构收购了，想查的话……难如登天……”
所以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所有的线索在这里就断掉了。
厉名扬闭上了眼睛，许久才缓缓睁开，他有一张精致到人神共愤的脸，此时却布满了寒霜，“所以……她怕我是因为在那儿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墨连城不说话，可是沉默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是的，厉名扬，是你亲手将她推进了地狱，不分青红皂白的，只为泄私愤，还美其名曰为了保护她。
是你，亲手造就了一个见到你就会颤粟的疯子。
厉名扬的的身体开始颤粟起来，他用尽全力的攥紧了拳头，尽可能的克制自己冷静道：“那小一呢？小一是……是怎么保住的……”
问完，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正常的孕妇在孕期都是需要人照顾的，她呢，却是经受着无尽的摧残。
“严朗风，在怀小一六个月的时候，严家出手，秘密将洛凡接走，那个时候应该也只有严家能办到吧？作为条件，严朗风必须在五年之后回归严家，这些都是他跪在严家门口四天三夜后换来的。而作为条件，严朗风必须接受每月一次的抽血。”
“严朗风……”
“众所周知，严家人基因上有缺陷，每月都需要按时按量输血，而他们因为自身缺陷原因，只能在自己亲族中选择配对的血液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所以……他回去怕是凶多吉少，而两个人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还一度被追杀过，严朗风也因此……左耳失聪，脾脏破裂，是洛凡卖掉了自己所有的家当，一直持续到严朗风再次求上严家为止，刺杀时间才得以终结，而严朗风也堪堪保住了性命。那些被收买的杀手……依旧说是你给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