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上到城门楼的最后关卡拦住温浮欢的不是别人,正是温书远。
近些日子以来,温浮欢虽未见过他,但却有意无意的派人打听着他的情况,知道他因为孔武有力,又有功底,且为人敦厚豪爽,在巡防营很吃得开。
巡防营的主事将领和其他人并没有因为他是秦琅推荐的,就对他有任何偏见和排挤,甚至还提拔他做了武骑尉。
职位虽然不高,却也是对温书远能力的一种认可。
温浮欢对此深感安慰。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对峙上!
温书远手持长矛,牢牢的挡住了最后一级石阶前,冷峻的表情看得出他不会因为温浮欢的身份,而有丝毫退让。
温浮欢则抿紧了唇,墨色琉璃般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他,亦看不出放弃的意思。
而她身后,被打倒的城门守卫卷土重来,正一步步朝她逼近。
“欢儿,别胡闹了!这里不是能让你为所欲为的地方!”温书远拧紧了眉头,苦口婆心的劝道。
温浮欢赫然抽出了腰间的软剑,横在胸前,眸底似有寒芒掠过。
“我再问一句,你究竟让还是不让?”
顿了顿,她又道:“大哥,我是真的有要紧事,非上城门楼不可,等办完了这件事,我自会束手就擒!”
“你!”
温书远真是奈何不了她,却又不忍心同她刀剑相向。
最后,他只得轻叹了口气,侧身让开了入口。
“多谢!”
温浮欢疾步穿过。
城门楼的守卫亟欲去追,却被再次横在阶上的温书远拦住。
“大人?”他们不解的望着温书远。
温书远回头看了一眼向城门楼最高处跑去的温浮欢,然后再看向面前一脸疑惑的众位守卫们。
“……还请诸位兄弟卖我一分薄面,过会儿我自会向将军请罪!”
他都这么说了,旁人料想就凭温浮欢这么一个女子,定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退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温浮欢来到城门楼的最高处,纵身跃到了城墙上,目光牢牢锁定那队远去的人马里的其中一个。
她握紧了手里抢来的弓箭,搭弓拉箭,一气呵成。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破空而出,朝着其中一名身穿甲胄的纤细背影射去。
温浮欢目不转睛的望着,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然而,就在羽箭几乎碰到那人后背的时候,后者似乎有所感觉,身子朝旁边猛地一斜,堪堪躲过了致命的一箭。
对方骑马的速度极快,很快便跑出了射程范围,再想射箭击中她,已经不可能了!
温浮欢握着弓箭的手无力的垂下,脸上是说不出的挫败。
“可恶!”她忍不住啐道。
这时,李曦瑶等人也赶到了城门楼上,见到站在城墙上的温浮欢,还以为她有什么想不开的。
“欢儿!”
李曦瑶震惊的唤道,疾步跑到她面前,望着她道:“你这是做什么?快下来!赶快下来!不就是擅闯城门楼么?这不是多大的罪名,不值得你这样的!”
温浮欢望着一脸惊惶的李曦瑶,“你不会是以为我要寻短见吧?”
“呃……”难道不是么?
正在李曦瑶疑惑的时候,温浮欢已经跃下城墙,把弓箭丢到一旁,不禁叹了口气。
还是百里炎了解她,见状问道:“失败了?”
“是啊!让她跑了!这出了帝京城再想抓她,怕更是难上加难了!”温浮欢的语气里仍旧难掩挫败。
“她?她是谁啊?你要抓什么人吗?”李曦瑶不解的问道。
柳儿和含香亦是一头雾水,皆疑惑的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温浮欢这才解释道:“在刚才出城去的那一堆人马里,混进了北狑的人,其中一个便是北狑的长公主——耶律华裳!”
“耶律华裳?!”
李曦瑶虽然不怎么关心国家大事,但北狑出兵琉安边境,并与薛莫风的军队对峙于应饶关的事,她还是多少有些耳闻的。
听到耶律华裳的名字,她禁不住小小吃了一惊。
“你怎么不早些说,好让人抓住她啊!”
“我也是在你放他们离开后才发现的,调兵抓人只怕来不及!”
当时,那对人马已经朝城门疾驰而去,也是耶律华裳性子桀骜,在出城门的那一刻,她竟然回头看了温浮欢一眼。
那样熟悉的挑衅,让人一旦见过,就再难忘记。
可究竟那人是不是耶律华裳,温浮欢也不敢斩钉截铁的说。
但她是北狑人,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所以温浮欢才拼了命的想要活捉她,甚至射杀她,或者说在她看来,那名北狑女子并不是会轻易死在谁手上的人!
那一箭,她卯足了劲儿,却还是让对方逃脱了!
这教温浮欢如何不恨呢?
李曦瑶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耶律华裳,急吼吼的说:“不管来不来的及,都要试一下再说!我这就让巡防营的传信给那个姓路的将军,让他抓住耶律华裳!”
说罢不等温浮欢阻拦,她就朝巡防营主将所在的营房走去。
百里炎用眼神询问温浮欢,意思是不用拦着李曦瑶吗?
“不必了,她想试就让她试好了,万一这法子真的管用呢?”温浮欢模棱两可的说。
其实她认为,那位路将军多半是长孙家的人,不然他们可是训练有素的骁骑营,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让人混进队伍里了呢?
他们这分明是借机助耶律华裳等人脱困!
这件事关乎朝廷和后宫的多方争斗,李曦瑶还是不知道的好。
温浮欢这样想着,缓步向城楼下走去。
经过温书远的时候,她对他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仍旧是那一句:“多谢!”
李曦瑶向巡防营的主将说明了情况。
有她出面,那名主将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忙不迭的派兵去追拿耶律华裳,同时亲自把李曦瑶和温浮欢等人送了出去。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李曦瑶顿时没了继续玩乐的兴致,便向温浮欢告辞,同含香回宫去了。
温浮欢执意送她们进了外城,看着她们进了景虚门,才乘坐马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