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心里一凛。
难不成是尚未他们截粮失败了?
不,不对。
若当真是山匪察觉了他们的计谋,将计就计,根本就不必等到此时再出手!
“是追兵!是皇城来的追兵!”
此时,外围的士兵已经看清了对手。
细想想,赵凌派来的追兵在他们到达合隆县附近后就不再穷追不舍,怕是早知合隆县的不对劲,迟迟不动手等的就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时机。
如今时机已到,能名正言顺杀了他们,还能将剿灭山匪的功劳揽在身上……
说不得还能杀人灭口!
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他赵凌和漠北人曾有所勾结,他又是被天下文人士子所尊崇的典范!
这样想来也是说得通的。
沈长乐脑子里飞快分析着当今局势,可都不及眼下形势来得危急。
除非高让真将救兵搬来,否则就是尚未放心不下他们,带人来驰援,怕也是免不得一场恶战。
雨越下越大,马夫回身想替沈长乐将马车帘子打下来,好为其遮蔽风雨,被她给阻了。
她的身子微微探出,说:“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往山上跑了!”
后来的追兵应该也发现了密道,不然他们埋伏在密道口的士兵怎会迟迟不前来驰援?估计是被他们牵绊住手脚了。
“可山上情况未知,会不会也有他们的埋伏也未可知……”副将不无担忧道。
不无可能。
毕竟现今夜色昏暗、雨声哗哗,来了多少人他们根本就不清楚。
而这些人跟山匪们是否有勾连他们更不清楚!
“那就兵分两路,一路跟我上山,吸引众人视线,一路厮杀开一道口子,回去搬救兵,但得装作内讧。”
这样也不至于人都给折在这儿。
总要有人活着将今日之消息散布出去。
死后哪管谁说得了什么?
但她得叫青棠在这场夺权之争中占得优势,不然她可就白死了。
那可真是死也不瞑目!
副将汗颜。
“娘娘,现今的第一要务是要保证您的安全啊。”
“我心意已决,不必多言,今日之事,定要传出去,告诉世人真相。”
沈长乐心知肚明,只有她来吸引火力了,他们来的人才会有生还的可能。
“上山!”
沈长乐令下,对峙结束,只有真刀真枪地去搏命。
在这场纷乱中,沈长乐被人护着下了马车,带着一部分人往山上奔去,而另外一部分则像是被这阵仗吓到了般,急急往另一边冲,嘴里还喊着想活命。
可惜,赵凌派来的副将接到的命令就是要将所有知情者都围剿在此,就算将这片山染成个血屠地狱也在所不惜!
总而言之,这件事不能出这个山坳!
沈长乐被人护着往山上奔袭,浑身上下早被雨水浸湿,整个人连气儿都要喘不匀,可是她不敢停下脚步。
就在此时,一支羽箭破空声从身后传来,身边人大呼:“小心!”
随之,沈长乐被一个大力推开,摔在了地上,抬头去看,一支箭直直钉在了斜前方的一棵树上。
她深吸口气,想要自己爬起来,却发现方才那一番折腾把脚崴了。
被派来护卫在她身侧的士兵见状,忙半跪下请罪:“请娘娘恕罪……”
“你救了我,哪里有罪?”沈长乐回头看了眼步步紧逼来的追兵,还有已经燃气火把的敌军,道,“现今也不是请罪的时候,雨小了,情势对我们愈发不利了,我们得加快步伐了。”
可底下的人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
他们稀稀拉拉燃了不少火把,已经找准了沈长乐的位置,又一支箭矢飞了来,被士兵挡住,射入了他的肩臂。
不行,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们还没上山人就死完了。
“快,反射他们的副将!”
护着她的士兵闻言,忙不迭就要搭弓射箭,可他们是防卫营的人,常年在歌舞升平的皇城,最多不过是发生命案的地方,哪里见过真正的战场?是越慌越错。
待他好不容易搭好弓,对面的一支箭又来了。
一箭封喉!
血溅起,变成血雨,淋了沈长乐满头满脸。
她想,她从来没淋过这般冰冷彻骨的雨。
眼前是尸山血海,耳边惨叫声不绝。
她仓皇抬头望着仍坐在高头大马上的副将,他的眉眼满是严酷,身上铠甲泛着冷硬的光,手上弓箭蓄势待发。
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或许,她不该不自量力带兵来围剿山匪?
可这些粮食是合隆县百姓过冬的粮食啊!
若真到了北疆,不但合隆县百姓多会被饿死,北疆百姓又会面临战火的侵袭。
她到底是败了,不是败给漠北人,是败给澧朝人,还真是……
——讽刺!
可她不甘心!
她没有躲避,也没有闭眼,只是恨恨地望着不远处的副将,等着他这一箭的来临。
弓已蓄满力,就在他要脱手时,他身子却往前踉跄了一下。
然后是追兵的尖叫声。
“将军!”
“将军中箭了!”
沈长乐双眸一亮,可随之而来的是从敌将手中脱手而出的箭!
箭矢带着凌厉攻势,穿过冷雨,直冲她而来!